韋小寶她們匆匆忙忙趕到梧桐苑,看到海大富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他大概是剛剛給自己療過傷,神情很疲倦,臉色也不太好。
「海大富,你還有心思在這裡曬太陽,你知道嗎?建寧就要嫁給別人了。」韋小寶一走進去就大喊。
海大富的眼眸裡逝過一絲驚慌,但很快鎮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不說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韋小寶對於他的反應,感到非常氣憤,「難道你看著她嫁人,都無動於衷?」
海大富仍然閉著眼睛曬太陽,不為所動。
「你到底想怎麼樣?」韋小寶氣得衝過去,推他的肩膀,「你說句話行不行?」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無情無義,不負責任的人。」雙兒也是十分氣憤。
「小寶,不要管他了,你該做的已經做了,我們去告訴建寧公主,她的心上人根本不在意她,隨便她嫁不嫁人。」曾柔拉著韋小寶往外走。
「不是我不在乎,不是我不想管。」海大富突然睜開眼睛,輕聲說,「只是我根本無能為力。」
「你都沒試過,為什麼這麼灰心?這不像你。」韋小寶很氣惱。
「皇上主意已定,誰都無法改變。」海大富看著她,傷感的說。
韋小寶渾身一震:「你說什麼?你是說……皇上,他早就有這樣的打算?」
「是的。」海大富無奈的笑。
「吳三桂現在兵強馬壯,對朝廷威脅很大,鰲拜勢力龐大,囂張跋扈。內憂外患,兩面夾攻,任憑皇上再有能力,也無法招架。所以,為了緩解一方的威脅,他勢必會向一方求和。
吳應熊早些年就有意圖要娶建寧,可那時候因為她年紀尚小,所以只得作罷。這一次,他聽聞鰲拜覆滅天地會總舵,勢力更加龐大,行動也更加囂張,便趁機入京,向皇上提起此事。這個時候,他不怕皇上不答應。」
韋小寶聽到這裡,心裡如五海翻騰,百般不是滋味。
沒想到他早有打算,居然還隱藏得這樣好,建寧是他的親妹妹,他卻將她視於穩固王位的棋子,到底,什麼在他心中才是最重要的?是江山?皇位?
不,不應該是這樣,我心中的皇上,絕對不會是這樣無情無義的人。
想到這裡,韋小寶自信的笑道:「不,皇上不會這做的。我瞭解他,他善良仁義,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王位,犧牲建寧。」
海大富微笑的端詳她,好久,竟微笑的說:「你覺得你很瞭解他?好,那我們打個賭。如果你輸了,就不能再管陳近南的事。如果我輸了,以後隨你差遣。」
韋小寶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為朝廷著想。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建寧?」
「韋小寶,你很幸運,沒有真正嘗到過無可奈何,身不由已的滋味。」
海大富說這話的時候,眼眸垂下,聲音沙啞低沉,神情悲涼,有無盡的淒涼。
韋小寶心中酸楚,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明白,我明白你的苦衷。你覺得自己已經是半個廢人,不想連累建寧,而且,你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改變這個局面,所以,只能在心裡默默痛苦。
可是,正如你所說,為什麼你不能博一次?就算明知道不能改變,也應該盡力而為,不讓自己後悔吧。」
海大富的眼睫微微顫抖,低聲說:「如果有一天,你眼睜睜的看著最親近的人死在眼前,卻愛莫能助的時候,就會體會我今天的感受。」
說完這句話,他竟起身進屋。
韋小寶站在原地,悲哀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無語以對。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海大富最後這句話,在不久之後,真的會變成現實……
……
從梧桐苑出來,韋小寶真的覺得很疲倦,是心累,她覺得周旋在這充滿心計的皇宮之中,真的是步步為營。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局面,她已經無法回頭,無奈之下,她又帶著雙兒她們趕慈寧宮趕去。
剛剛走到慈寧宮門口,就聽到建寧的哭喊聲。
走進去,看到建寧已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顫抖,激動不已。
太后坐在她面前,表情無奈而又悲傷,眼眶濕潤。
一看到這個情形,韋小寶就明白,建寧勸說失敗,太后沒有答應她的要求。
「太后……」
「韋小寶,哀家知道你要說什麼。」太后揚起手,疲憊的說,「其實哀家何嘗願意讓她遠嫁雲南?路途遙遠不說,那吳三桂還有異心,說不定以後真的謀反,第一個遭殃的便是建寧。
哀家怎麼會願意她到那裡去受苦?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哀家也是無能為力。」
「怎麼無能為力了?他吳應熊不就是想娶一位公主嗎?你可以讓別的公主嫁給他。」建寧大喊。
「可吳應熊指名要娶你。」太后皺著眉頭說,「他還帶著吳三桂的親筆書信,說他從小就對你愛慕有佳,如果今生不能娶你為妻,就終生不娶。」
「那關我什麼事?我不嫁不嫁……」
「怎麼不關你的事?要不是你刁蠻任性,處處與瀅妃作對,還把她打得半身不遂,怎麼會有現在這樣的事情發生?」
「什麼?」韋小寶驚訝的大喊,「太后,你說這事跟瀅妃有關?」
「瀅妃是吳三桂的親侄女,以前她在後宮高傲任性,哀家都睜隻眼閉只眼。上次她對你下藥,結果誤害建寧,之後皇上就把她打入冷宮,哀家本想這樣也好,給她點教訓,過二三個月再請出來。
可是建寧這丫頭居然帶著人闖到冷宮,把她打得半死。後來,她就讓人送信去雲南,煽風點火,添油加醋,挑撥離間,說皇上看不起吳三桂,以後皇位坐穩了,第一個就是要滅他。
反正中間很多事,造成了今天吳應熊入宮求親的局面。」
「原來是這樣。」韋小寶恍然大悟,看來,這件事又跟自己有關,唉,怎麼什麼事都是因我而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