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葵生回到住處時,已經是深夜,走進帳篷裡,楚暮雲已經臉色不佳正襟危坐的等著她,看見她心情不錯地走進來,他的臉色愈發陰鬱了。
見他這般,穆葵生頓時一緊,垮著臉挪著小步磨磨唧唧蹭到他的跟前。
「招吧,你去哪兒了?」
「唔,沒去哪兒,就是隨便走走。」
「葵生,我真佩服你,你很會走啊,隨便一走就走進寂的帳裡。」
「啊?你知道……」
「難不成被你騙的團團轉?」
「我不是有意騙你的,不是怕你吃醋嘛!」
「知道我會吃醋還大晚上的跑別的男人帳篷裡,葵生,你是我的妃子,不再是身份普通的女子,是不是應該對自己的行為略有注意!」
「我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氣了。再說,我是看他白天因為我受傷,覺得愧疚才去看他,你別想多了。」
「你啊……」想到她這麼在乎他,楚暮雲裡像被什麼刮過隱隱的不舒服,看到她刻意討好他的狗腿模樣,他又不忍心繼續責備下去。
他的眼眶發紅,就像生氣時那樣,不過她知道他並不是真的在生氣,只是鬧些孩子氣的彆扭而已。她捧著他的臉,輕吻他長出了胡茬的下巴,再吻他的唇,已經不冷了,她的和他的都很燙。
分開時,兩個人都微微紅了臉,被她這樣一哄,楚暮雲的氣消了大半,沉默半晌,他還是僵硬地說:「葵生,以後少跟他接觸。」
穆葵生咧嘴一笑,「你吃醋了?」
「是,我吃醋了,而且醋勁很大很大。」楚暮雲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抓狂。
「好啦,我保證,從明天開始我一定會跟他保持距離。」穆葵生舉起雙手,正經八百地起誓。
看她這樣竭力討他歡心,楚暮雲也不便繼續斤斤計較下去了。或許,她和寂真的沒有什麼,只是他太在乎,所以難免想多了……
◎◎◎
自那一天後,穆葵生真的就跟寂保持距離了,其實,以前兩個人的距離也不近,頂多是眼神交匯而已,現在,她連看他盡量避免,雖然每次她都知道他在哪個方位。
第三天,寧靜的旗風圍場突然熱鬧起來,那個時候穆葵生還在帳裡,突然就聽到外面陣陣喧嘩聲。
好奇地掀開簾子走出去,就看到被人簇擁在中間的楚暮雲,他的手臂上,正掛著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子,明艷艷的笑容,輕易能灼傷人的眼睛。
遠遠看著那一幕,穆葵生咬著唇,臉色有些黯淡。
「吃醋了?」寂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
「她是誰?」穆葵生問。
「據說是李丞相家的千金小姐,李嫣。你應該聽說過吧,以前還說要嫁給皇上的,這事一度鬧的轟轟烈烈的。」
「嗯,是聽說過。」穆葵生垂下眼,輕聲說。
「就算是失落,也不要表現地這麼明顯,否則第一關你就輸了。」
「誰……誰失落了!」穆葵生抬頭,忿忿瞪了他一眼。
寂雲淡風輕一笑,也不跟她強。
那邊的楚暮雲也不好過,身邊纏著個稚氣未脫的女娃,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李嫣是跟他從小長到大的,關係好的可以直接把她男生看,他倒是不擔心她會照她父親要求的那樣一心嫁入皇宮,只是她這副稀奇古怪的刁鑽性子也夠他受的。
就在不耐煩之際,楚暮雲不遠處帳篷前站著的穆葵生,而她的身後,就站著寂。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穆葵生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寂則意味深長地笑著。
楚暮雲臉色添了幾分陰鬱,拖著李嫣就往那邊走去,遠遠地看到他們走過來,穆葵生表情逐漸僵硬。寂的笑意更加濃厚,附在她耳邊低語一句「保持微笑」,便轉身走開了。
保持微笑?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現在怎麼笑得出來喲!
還沒整理好表情,楚暮雲和李嫣已經走了過。
「暮雲……」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楚暮雲皺眉問。
「呃……」
「暮雲哥哥,這位就是穆姐姐吧?」李嫣適時地打斷他們的對話,仰著俏麗的小臉,聲音甜美地問。
「什麼穆姐姐,按禮數你也該喊一聲娘娘的,沒大沒小!」楚暮雲低聲責備道。
李嫣不樂意地撅著嘴,嚷嚷道:「我都沒有喊你皇上,為什麼要喊穆姑娘娘娘,再說了,娘娘這稱呼多老氣橫秋,真不知道穆姐姐怎麼想的,會做你的娘娘。」
楚暮雲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再度笑著看向穆葵生,「葵生,這是李丞相的女兒,李嫣。她還小,不懂事的地方你多擔待些。」
穆葵生看著李嫣,點頭笑笑,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全身都洋溢著少女的活潑和朝氣,那是身為一個女子最好的資本。幾年前,她也曾這般嬌艷,如同盛開在夏日的向日葵,明媚照人,然而如今的她,根本無法比擬。
楚暮雲對她態度看似不好,實則包容,她很會看人,是親是疏一眼就辨認出來。楚暮雲對李嫣到底是感情她不敢確定,但是有一點她很確定,那就是他很寵她。
除了自己,她從來沒見楚暮雲對那個女孩子親近過,就算是她,也從沒像一個無尾熊似的吊在楚暮雲身上過,由此可見,李嫣在楚暮雲心裡是很特殊的。
想到這裡,穆葵生微微一笑,說:「暮雲,李小姐一路風塵,必定辛苦,還是先給她安排下住處好好休息一下。」
「也好。」楚暮雲點點頭,四下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不懷好意地笑容,沖遠處一個白色身影喊道:「容容——」
那人回頭,正是修容。
楚暮雲又說:「容容,嫣兒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可要把她安排妥當了。」
修容還沒說話,李嫣已經高興地拍著巴掌跳起來,「好耶!暮雲哥哥,你最好了!」
然後,朝著臉色不怎麼好看的修容奔了過去,以掛在楚暮雲身上的姿勢掛在修容身上。
穆葵生愣了,這一幕帶來的衝擊可不比第一眼看到她和楚暮雲站在一起的衝擊小,修容,這個終日面癱的人,表情終於有了一絲慌亂的變化。
而能讓他有所改變的緣由,竟是李嫣這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
連修容都如此慣她,或許是他也知道她在楚暮雲心裡的重要性(河蟹)吧。
既然楚暮雲是在乎她的,為何當時拒絕納妃的態度那麼乾脆強硬,難道,他當時不肯娶她,是嫌她年齡太小的緣故?
穆葵生想止住胡思亂想的念頭,然而總是不受控制地想像以後的狀況。以李嫣現今的模樣看,再過兩三年必定是個美人胚子,到時候,楚暮雲會不會動搖呢?
而她拒絕去想的,使自己為何這麼在乎楚暮雲和她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