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從頭至尾都沉默著，偶爾會看著橋下秋水裡天空的倒影，偶爾會看著不遠處朱紅色的城牆，半日下來，他的表情一直都那麼清冷，沒有絲毫變化。不會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別人只能透過他英挺的鼻樑猜測他也許是個驕傲的人，透過那身青衫覺得他可能是遠道而來的落拓書生。
這樣一直站著，直到彤霞萬里，他才緩緩轉過身，「克先，去相爺府。」
灰衣男子眼神一閃，恭敬道：「是，公子。」
兩人各自牽了一匹馬，向平陽城內走去。
隨著夜晚降臨，平陽城較白天更加熱鬧了幾分，京城之內不設宵禁，一些夜市通常燈火通明，直到破曉時分才熄滅。
方清塵和高克先騎著馬，在街上閒蕩，這條街便是以煙花之地著稱的紫陌，路兩旁是高樓朱閣，雕樑畫棟，有女子見到他打馬而過，都會臉紅心跳地猛瞧上一陣，有的還會低語幾聲，發出吃吃的笑聲。
方清塵對她們的議論充耳不聞，依舊淡然行自己的路，到街中央時，他勒住韁繩，停了下來。
「公子？」高克先疑惑地看著他。
方清塵沒有說話，眼睛認真盯著前方某一處，順著他的視線，高克先看了過去——
前面十米遠處的小攤旁，身穿鵝黃色衣衫的穆葵生正在挑女孩子穿戴用的飾品，左右顧盼之間，嘴角微微撅起，透著少女的天真和可愛，一旁那位風流倜儻的公子早已等得不耐煩，折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最終忍不住出口說：「大小姐，我送個你的首飾已經不下百餘件了，哪一個不是價值連城，怎麼你偏偏對這攤上的東西感興趣。」
「你懂什麼，這攤上的東西雖不及宮裡的精緻，但是設計奇巧，很有特色，偶爾戴戴也不錯啊。」
「你若真想要，這還不好辦，老闆，這些我全買下來了。」溫飛卿對攤主說。
攤主一聽來了大買賣，立刻笑得合不攏嘴，眼睛瞇成一條縫，「多謝公子照顧小的生意，這些我親自送到貴府上，如何？」
「送到相府上就行了。」溫飛卿對著穆葵生燦爛一笑。
攤主微怔，上下打量穆葵生一番，忙不迭道：「是是是，小的馬上就送過去。」
「溫飛卿，你簡直不可理喻！」穆葵生似是對他張揚高調的行事做法不滿，秀眉微蹙，轉身就要離去，男子笑臉不變地緊緊跟在其後，追了上去。
直到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方清塵才收回視線，高克先驚疑道：「公子，那不是……」
「走吧。」方清塵沒理會他的疑問，淡淡地吩咐。高克先見他意態寡淡，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默默騎馬跟在他的身後朝相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