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躺在床上,穆葵生遲遲沒有入睡,黑暗的房間中,怔怔望著屋頂,兀自出神。
這時,有黑影破窗而入,穆葵生緊張地坐起身,顫聲問:「誰?」
黑影走到床邊,停下:「是我,別緊張。」
藉著月光,穆葵生終於看清來著的面容,才放下心來,「溫飛卿?你怎麼進來的?」看著這位嬉皮笑臉的不素之客,她語氣裡充滿了警惕。
「飛進來的咯,相府的牆這麼矮,我只要動動腿就能進來了。」他笑的無所謂,看了看我,笑道道:「不是學劍嗎?現在有沒有興趣?」
「這麼晚了,怎麼學?」
「方法自然是有的,若想學現在就跟我來吧。」二話不說就過來拉她的手往外去。
「喂,怎麼說風就是雨啊……」穆葵生踉踉蹌蹌地被他拖出去,溫飛卿見她速度太慢,索性馭輕功而行。
一刻鐘後,兩個人來到一處別院的密林,方停下。看著陌生的環境,穆葵生疑惑道:「這是哪裡?」
「暖鄉別院的林子。」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妓院?」
「對啊,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你還真是會挑地方。」
「呵呵,暖鄉閣的別院後面是這片竹林,這裡環境清幽,又有燈火射進來,很適合練劍啊。」溫飛卿一邊說,一邊從腰上解下一把劍,遞給她,「你用這把,專門為你做的木劍,很適合初學者使用。」
穆葵生接過木劍,想不到他還很細心,「我們從哪裡學起呢?」
「本應是先練好內力,如果你只是好奇學著玩的話,直接從基本動作開始就好。」
「噢,那好,一切都聽你的。」
溫飛卿又從腰上拿下自己的佩劍,在前面一招一式比劃起來,為了能讓她看清過程,他做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慢。
涼風有性,秋月無邊,隨夜風蕩漾的竹葉灑下一地的葉浪。溫飛卿動作靈動跳脫,淡紫色衣袍的不時隨劍勢飛揚,獵獵有聲,穆葵生覺得他連舞劍都散發著優雅的氣息。
穆葵生握著劍在後面跟著比劃,一開始還不成形,但隨著次數增多,竟也練得有模有樣了。不到兩個時辰,穆葵生已經記住他今晚教授的全部動作。
結束時,穆葵生已經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轉頭看向溫飛卿,卻發現他像沒事人般,面不改色心不跳。月色沁涼如水,夜風捎來暖鄉閣內醉人的芳香,拂得他秀髮如霧嵐般飛揚。「飛卿,謝謝你今晚陪我練劍,我很開心。」
「謝什麼,這才教過你一次,等哪日你練出名堂來了,再謝也不遲。」
「嗯,或許吧,不過我想接下來這一年多是不可能了。」
「這是為何?放心吧,你資質不錯,有我這名師在,自然會教出你這位高徒。」
「呵呵,到時候我逢人就說我的師傅是皇宮一等御前侍衛,多風光……只可惜啊……」
「可惜什麼?」
「飛卿,我明天要走了。」
「走?去哪裡?」
「不知道去哪裡,只是想出遊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相爺一向寶貝你的緊,他會同意?」
「不瞞你說,這次還是爹爹先提出來的呢。」
「這倒奇怪,不過,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出遊?」
「我受傷了,需要療傷。」
溫飛卿怔忡,但這種失態只持續了短暫一瞬,接著,他開口道:「那麼,你要好好養傷,保證回來之後給我一個完完整整的穆葵生。」
「嗯。」穆葵生用力點點頭,突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道:「飛卿,還要拜託你一件事情,我離開的事情青哥哥還不知道,麻煩你明日見了他跟他說一聲。」
「如果是之前才做的決定,四殿下也不知道吧,要不要一併通知了。」
「他知不知道,不重要了。」穆葵生神色黯淡,一絲澀意浮上眼眶,她緩緩低下了頭。
溫飛卿靜靜地凝視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內心,良久,方說:「今晚月色不錯,不如我們一邊賞月一邊走回去。」
「好主意。」穆葵生抬頭,衝他莞爾一笑。
頂著一路月光走回去,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什麼。想到第二天就要起程離京,穆葵生心裡生氣許多惆悵。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
兩小無猜的日子終究已經一去不復還,而今後,她又會有怎樣未知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