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病時好時壞,使得李白很是憂慮和著急,他就到處訪醫問藥。
一天下午,當李白訪醫問藥回家後,李客叫過李白說:「你曉得不,爸今天的病好多了。」
李白看到父親臉上出現了這一個月來的第一次笑容,不覺得心情放鬆了一點,問:「爸,你今天吃了啥子藥,好得這麼快?」
「我啥子藥也沒吃。」李客笑得很開心:「因為你師父今天來看望我。你曉得不,你師父原名叫李平?與爸是兒時的朋友,他跟爸有患難之交啊!」見李白一臉的疑惑迷糊樣兒,李客就慢吞吞地向他講述了未曾吐露過的秘密。
李白聽父親時斷時續地講了家史,他才明白,自己老祖宗幾代的身世之秘。原來自己是唐高祖李淵祖上李虎的後人,也曉得了父親是因武則天篡奪大唐皇位前後,迫害和追殺李氏皇室家族人,而被逼得逃亡的。至於為啥來青蓮天寶山定居的,是因祖上一代李楷在隨朝時曾在巴蜀的綿州任過刺史,之後就有親屬在這些地方安家落戶,故而才逃歸於蜀的。
自從東巖子來家看望了李客,為其把了脈,給了一些丹藥,李客的病便有了明顯的好轉。也許有精神上的原因,沒幾天就能下地走路,甚至還去店舖裡打點生意。
父親的心思,李白很是明白,也是很感激的,他怕父親為自己操心。現在自己功名未成,對個人婚姻是不感興趣的。
見李白越是無所謂,李客心裡就越是急。他想了想,便向李白試探地問:「跟月園很要好的張月娥有文有才的,人也長得天仙一樣,是不是可以……」
李白一聽到父親說這話,臉色馬上紅了起來,似乎父親說的話語摸到了自己的心。近些日子來,他見月園常常把張月娥帶到家裡來。她有意無意地讓張月娥與自己談詩論文。張月娥的一些見解和看法常常的與自己不謀而合,因而話說得投機,言語也是談得來。
偶爾他的目光與她的眼波相撞,她總是羞澀地掩面一笑,笑得既甜蜜又舒心。看她一笑兩個酒窩,美得李白動了心。
在一旁觀望動靜的月園偷著瞄了瞄張月娥,扭頭又瞅哥哥看,她就抿嘴笑。
記得有一天晚上,月園悄悄闖進李白屋裡,她笑得樂哈哈的開門見山問:「哥,你對月娥妹妹啥意思,給我老實交待?」
「去,瞎鬧啥?」李白見月園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就有意掩飾說:「月娥不錯呀,她有文才,是一個才女呢?」
「哥,你別繞彎子。」月園望著李白笑:「我是問你,你跟月娥妹妹有沒有那個……」
「看你,又胡鬧!」李白就把月園往屋外推,並小聲說:「你叫她月娥,自然就是我的妹妹了,你別打胡猜。」
從那以後,李白就在很隨意地暗中打量張月娥,見她長得秀氣端莊,修長身材顯得亭亭玉立,很是有一種窈窕淑女的嬌柔可愛。
最近幾天,月園又與張月娥外出閒逛去了,李白心裡有種神不守舍的失落感。此時聽到父親提到張月娥,似乎感覺到他曉得了自己心中的秘密,雖是有點臉紅心跳,也就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見李白害羞的樣兒,李客心裡就明白,看來很是有意思的。
看見父親要出門,李白就喊住說:「爸爸,我回來這麼多天了,打算又回匡山讀書。」
李客很高興地說:「好啊,我正想勸你回匡山讀書,我父子想到一條路上去了。」
這之後的一個多月裡,李白雖是回了幾次家,也見了吳指南來家時,月園與他情意綿綿的很是親熱,但始終沒有看到張月娥來。
有一次,當李白回家第二天又要回匡山時,月園卻攔住問:「哥,你不等月娥妹妹來呀?」
李白向她一笑:「我們月園在家,還會冷落了月娥妹妹呀!」
誰知李白正要出門騎馬,李客就在屋裡一邊呻吟,一邊喊他。李白只得急忙回屋,發現父親的病又有反覆,只好留了下來。
李白服侍父親喝了藥,沒多久,父親的病情便穩定下來。
就在這時,張月娥來了。李客急忙叫李白給安坐、端茶。然後他就沒病似的起床招呼張月娥和李白進屋談話聊天。
張月娥提了一大袋的水果和糖食進屋,先是向李客施禮問安,然後又向李白打招呼。她說話風趣,引人發笑,言談之間流露出很活潑的性格,不僅李客沒病似的跟著樂,也使李白掩飾不住的滿心歡喜。
李客笑嘻嘻地望著張月娥說:「月娥呀,你來我們家,我的病就好了一大半。月園把你當妹妹,我和她媽也拿你當親閨女。我家李白,你是熟悉的,人品正直,就是害羞,……」
父親的幾句話,使得兩個年輕人一下子變成了大紅臉。
張月娥羞答答地瞅了他一眼,李白也是情不自禁地瞄了她一眼,兩對眼光一碰,那害羞的眼色和各自的心跳,似乎都是一樣的激動。
李白回到匡山,仍是時時牽掛父親的病。卻因有事,就有好幾天沒有回家。
突然有一天,傳來了父親去世的噩耗,令李白好似驚雷轟頂,沉重的打擊使他當場昏倒。也使他師父受到猛烈的衝擊。李白為失去父親而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東巖子也為自己未能在他有生之日與之再見一面而痛心疾首。
當天,李白就與師父一道趕回青蓮為父親奔喪。
到青蓮天寶山家裡時,天已經黑了,只見屋裡屋外一片的哀號之聲。本來李白在回家的路上就在不斷地流淚,此時還沒攏屋,看見屋裡屋外掛滿了白色的孝幛,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東巖子此時也是跟著流起了悲痛的眼淚。
當晚,前來參加送別的,不僅有天寶山附近的鄉親,也有青蓮街上很多的商家和遠近的朋友,而更多的則是受過李客支助過的窮鄉親。只聽這個哽咽著說:「李客好人啊,我家沒糧食吃的時候,他送一口袋大米上門來,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啊!」那個哭著說:「我老伴病得莫錢醫,他曉得了,二話不說,就給我幾兩、幾兩銀子的送。」一個老頭兒抹著眼淚說:「他這人打抱不平,給受害人撐腰。大前年有幾個社會爛龍搶我貸攤上的錢,他就高聲吆喝著跑來給攆跑了,還把我背去治療。這麼好的人,天老爺咋就叫他去了呵!」有幾個人就在一邊議論說:「李客一生為人正直,替窮苦人說話。你看他教出來的兒子李白,也是他一個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喲。你看李白,心地善良不說,還給窮苦百姓打抱不平,誰不說李白是哪吒一樣的小英雄。」
李白、月園還有未婚女婿吳指南也都披麻戴孝地跪到父親靈前哭得死去活來。沒一會兒,由李白的母親拉著,一位長得天仙似的姑娘也是披麻戴孝地跪到靈前流淚涕哭。旁邊有人就在悄聲議論:「曉得不,這是李白父親很疼愛的未婚兒媳,她家可是出名的書香門第啊!」
將父親安葬在天寶山的東面坡上,李白說是要讓父親天天看到自己的兒女象太陽一樣升起 。
李白久久地守在父親的墳前,他抱起一罈酒,一杯酒灑在父親的墳前,一杯自己喝下。他什麼話也不說,流著淚,就像發呆發癡一樣,一直陪著墳裡沉睡的父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用酒寄托對父親的哀思,用酒消愁,用酒解除心中的沉痛。
一罈酒喝完,又開第二壇,一直喝到太陽落山,夜幕降臨……
當吳指南、月園、張月娥以及他師父找到墳邊時,天已經黑了。此時,李白已是醉如爛泥似的趴在父親墳頭上。吳指南和他師父看到李白如此的痛苦和悲哀,心裡也是一樣的同情。他們攙扶著李白下山,他卻語詞不清地說:「青蓮……我的家……死了,埋……埋在……父親……墳邊。」
按照李客生前的遺囑,李白與母親一道將青蓮街上的商舖以及存貨處理變現,財產的四分之三給李白,對母親的贍養由李白承擔,四分之一的財產留給月園。李白就與母親商量,考慮到月園與吳指南將來結婚後的生活,決定將其財產與月園平分,母親由兄妹二人共同贍養。李白做出這樣的決定,不僅母親和月園贊成,周圍的鄉親很是讚揚李白不為錢財重情義。
之後不久,李白在青蓮的上場口,選了一處宅基地,為月園建了一個大宅院,佔地面積達五畝。把她的繡樓建得很是華麗,左右是廂房,正中是上下兩層的繡房和會客大廳。前後庭院栽植綠竹,是一個完整的四合大院。
月園一個人住著不習慣,就時常把母親接去住。後來又把張月娥請去同住在繡樓上。他們在一起時而讀書、繪畫、彈琴、下棋;時而打跳喜鬧,說笑聊天。李白從匡山回青蓮時,也時常來此坐一坐或是住上幾天。
一遇到這時機,月園就把李白往張月娥面前拉,總要讓他們說一說悄悄話。臨別時,她又推著張月娥去為李白送行,讓他們情意綿綿地難捨難分。
月園和張月娥愛打扮,喜歡漂亮。晨昏之時,便把洗臉的胭脂粉水潑於樓下的竹林裡。時間一長,竹上便覆蓋了一層白粉。於是,就有當地的老鄉把他們住的這個宅院和繡樓叫做粉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