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妾 12  天涯 第十七章 最後一戰
    劍影山莊一片淒意重重的景象,花園裡百樹齊枯,萬花凋零。富麗堂皇的正廳設成了北原寒的靈堂。北原沉冰一臉呆滯地跪在靈堂下,臉上的淚水從沒幹過。她身後跪著的是山莊一百餘口的僕人與家眷,還有從各省各地前來弔喪的賓客們,臉上都滿懷著悲痛的神色。歐陽林與劉子君以主人的身份正在接待著他們。

    「北原小姐,請節哀順變,保重身子。」來來往往的賓客向奠堂鞠了躬以後,都來勸慰北原沉冰。

    北原沉冰什麼也沒說,只是麻目地點了點頭,因為她已無法思考任何東西。

    突然,一位穿著深藍色袍子、相貌楚楚的男人走了進來,馬上引起了一陣騷動。

    「完顏立,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你馬上給我走。」歐陽林第一時間衝上去,掄起了他的衣領。

    完顏立什麼也沒說,一對鷹眸只是盯著不遠處那位跪在地上、穿著麻衣的北原沉冰。只見北原沉冰慢慢地向他走過來,一對如水晶破碎的美瞳緊緊盯著完顏立,眼中迸發出一種愛恨糾纏的東西,交織在她與這個男人對視的空間裡,那種狠絕的光芒似乎要將這個男人粉碎。

    「嘶!」一把尖銳的聲音響起,北原沉冰突然拔出旁邊一位人士的佩刀,然後用力地往前一刺,刺入完顏立的肩膀,再狠狠地將劍抽出來,鮮血瞬間迸射了出來。

    「碰!」利劍落到地上,北原沉冰驚駭地看著那鮮紅的血滴,淚水瞬間湧上眼眶。

    「冰兒!」歐陽林和劉子君同時驚叫了一聲。

    完顏立後退了一步,眉頭緊皺起來,鎖視著北原沉冰。

    「是你害死了哥哥,你這個金國的奸細,是你害死了哥哥,我永遠不會原諒你,這輩子我也不要再見到你!」北原沉冰狠狠拋下一句,然後衝了出去。

    「冰兒!」完顏立一隻手掩住傷口,驚愕地追了出去。

    「冰兒!」歐陽林也追了出去。冰原沉冰一直衝出大門口,往後山的方向走去。但是,當完顏立與歐陽林追出來的時候,冰兒卻不見了,前面有一個分岔路口,他們一人走一邊,走了上去。

    「冰兒,冰兒!」完顏立肩膀上湧下了血染紅了他的衣裳,但是,他什麼也不顧,一副焦慮的模樣,在山林裡搜尋著她的影子。

    「啊!」一把尖叫聲,從前方傳來,完顏立加快了腳步,便看到北原沉冰跌在地上,她臂上流著鮮血,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衣裳。一個穿黑衣的女子正冷漠地用劍指著她。

    「你做什麼?」完顏立衝著黑衣女子大喝了一聲,然後跑了過去。

    「冰兒,你怎麼樣,你沒事吧?」完顏立走到她身邊,想扶起她,但卻被北原沉冰一把推開。這時,完顏立才看到,她的臉色有點黑,看來是中了毒。

    「你對她做了什麼,你竟敢對她下毒?」完顏立沖鳳玲瓏大吼了一聲。

    「這個賤女敢對公子下手,我也好教訓教訓她。」鳳玲瓏冷冷吐出一句,瞪著躺在地上的北原沉冰。

    「啪!」完顏立一大巴掌蓋了過去。然後向她伸出了手:「把解藥拿來!」鳳玲瓏又羞又惱,他竟然對她動起手來了。她一轉臉,倔強地說了一句:

    「這種是我們門主的獨門配製的黑心毒,沒有解藥。」

    「把解藥拿出來!」完顏立怒視著她,伸手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脖子。

    「你忘記……了自己的……光復大業,你已經……被這個妖女……迷惑了……」鳳玲瓏艱難地說著,由於無法呼吸,她的整張臉已被漲憋得通紅,只要再過幾秒,就會窒息死去。

    「我讓你把解藥交出來!」完顏立更狠地吼出一聲,眼中帶著一種熊燃的怒火。

    「沒有……解藥……」鳳玲瓏冷冷地瞪著她。完顏立沒轍了,用力將她甩到一邊。

    「咳咳咳……」鳳玲瓏拚命地吸著氣,差點就香消玉殞了。不料完顏立走了過來,捏起她的劍,「嘶嘶!」就往鳳玲瓏的左臂劃了兩刀,剎時,黑色的血水由鳳玲瓏的臂彎流下來。

    「現在你也中了毒,如果你不拿出解藥,同樣會中毒而死。」完顏立狠狠說著,扔下手上的刀。

    「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這樣對待我?你忘記了我當初是怎麼離開毒門,跟你遠走天涯的嗎?看來你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復國大志,你早已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鳳玲瓏完全不顧流血的左臂,心如刀割地看著他——這個她深愛著的男人。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自從你傷害她的那一刻開始,我與你的主僕之情早已斷絕。你還是留下解藥,滾回你的西湘毒門去吧!」完顏立冷冷瞪著她。

    「你趕我走?你竟然敢我走?好,我走!但是,臨走前,我也要這個賤女償命!」鳳玲瓏悲憤交加地握起地上的劍,一躍而起,然後狠狠地往冰原沉冰刺去。就在她的劍快刺到冰原沉冰的時候,完顏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後狠絕地往後一刺,鳳玲瓏的勁部動脈頓然被割破,鮮血狂流。完顏立再度一腳將她踢飛,她的背部撞到一棵大樹後落下,身子直立地坐了下來,之後便已一命烏呼,兩眼筆直地看著前方,帶著一種悲切與痛恨。沒想到她會死在自己所愛的人手上,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完顏立的眉頭也不皺一下,走到她身旁,從她的腰間取出幾小瓶藥,然後走過去扶起了北原沉冰。

    「冰兒,你沒事吧?」完顏立扯下一塊包,迅速包住了她的傷口,此刻的北原沉冰已顯得很虛弱,臉色變得更黑了,她倚在完顏立的懷中,無神地看著他那張俊逸的臉龐,看著早被血水濕過的肩膀,輕輕搖了搖頭,眼淚湧上了眼眶。

    「為什麼是你……是你害死了哥哥,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別說話!」完顏立從三個小瓶子裡各取出一顆藥丸,聞了一下,然後放進了她的嘴裡。北原沉冰吃完之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咳!」她一咳便吐出一大口鮮血,顯得極度痛苦。

    「冰兒,冰兒,你怎麼樣?」完顏立一下子慌了神,用力扔掉手上的瓶子,該死的,這些都不是解藥,反倒令她體內的毒性散發了。他伸手迅速點住了她肩部的兩個穴位,接著,用力撕開了她臂部的衣裳,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後低頭吸她傷口那黑色的毒血。

    「不……不要……」北原沉冰輕輕搖了搖頭,她知道這樣下去,他也會中毒的。

    「如果你活不成了,我們也好有個伴,我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完顏立說完,繼續吸她臂上的毒血,然後將那黑色的血水一口一口吐到地上。冰原沉冰看著他,眼眶狂湧而出。終於,完顏立看到流出來的血都變成了紅色,然後他小心地撕下一塊布,把她的傷口包紮了起來。突然,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迅速點了一下自己的穴位,調息了一會。

    「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跟我走吧!」完顏立溫柔地拭了拭她嘴邊的鮮血,然後抱起她,往東邊樹林走去,他的馬就在那邊。

    北原沉冰靠在他的懷裡,想起與他相遇的一幕幕和哥哥慘死的情景,眼淚悲切地滑下眼眶,這個男人令她愛恨交加,她恨他!她極想大叫,但此時的她卻什麼也叫不出來,於是,她便任由著他抱上了馬,從此,與這個神秘的男人遠走天涯……

    北奇峰上雪舞飛揚,寒風怒號,天地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要將整個世界徹底地毀滅!呼嘯的北風夾著一陣陣狼嗥聲從耳邊襲來,讓人心驚膽顫。

    趙楚凝失魂地站在洞口,呆呆地看著手上那塊「北原」玉珮,心中悲痛萬千,她真的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走了,如果他沒有遇見自己,或者沒有愛上自己,那他就不會死,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趙楚凝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一張蒼白的臉孔滿佈濃重的淒意,她一掩面,大聲痛哭了起來,她跪跌在地上,不停地捶打著那柔軟的雪,將心中的悲痛盡傾出來。

    「嗥!」一把尖銳狼嗥聲從耳邊響起,金狼領著數十隻大狼集伴而來,一致向外守在趙楚凝身旁,一臉警戒的神色。金狼走到她身旁,伸出血紅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趙楚凝抹了一把淚水,也警覺地站了起來,看著前面那一片絕崖。

    「碰,碰,碰!」數十隻鐵勾一起拋了上來,接著,便看到身著裘皮大衣的官兵一個個躍然於面前,他們爬了兩天一夜,終於到達峰頂。

    「嗥!」群狼看到此狀,張開血紅大嘴示威地嗥叫起來。趙楚凝則是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一行人。

    「參見藍皇后,皇上命末將前來迎接藍皇后回宮,藍皇后,請!」為守一位將軍模樣的男子與眾兵非常恭敬地對趙楚凝行禮。

    「我不再是你們的藍皇后,你們回去吧!」趙楚凝冷冷地看著他們。

    「藍皇后,請不要讓末將為難,皇上有旨,今天誓必請到皇后下山。」那將軍站了起來,非常堅決地對她說了一句。

    趙楚凝依然是一臉的冷漠,什麼也沒有說,然後轉身走進了洞裡,所有狼只忠誠地守著洞府。

    「藍皇后。」那位將軍大喊了一句,於是,全部後退,取出了弓箭。所有大狼警戒起來,一雙雙閃著晶光的利眸緊盯著這些官兵,在他們還沒發箭之前,便向他們狠撲而去。

    「刷,刷,刷。」後面數十支箭,齊發而上,好幾隻大狼身中了箭,倒在地上,於是,一群大狼與士兵狠鬥起來。

    「啊,啊!」士兵們傳出一陣陣悲慘的叫聲,大雪越下越大,狼與士兵的鮮血將雪地染得東一塊、西一塊,就像是一大塊紅布被撕碎落在地上,現場一片慘況。山下的士兵,一批批陸續不斷地爬上來,又一批士兵拉緊了長弓,瞄準了現場的所有大狼,一觸即發。

    「放箭!」那位將軍一聲令下,數十支鋒利的箭便向著大狼直射過去。就是千鈞一髮之際,一位紅衣女子從山洞裡躍出,飛至半空,玉手捉了一把飛舞白雪,在手心蕩了幾下,然後用力一揮,那把雪白瞬間形成了一把堅硬的冰條向著那數十枝利箭飛去,所有直射而來的利箭都被擋掉,眾人無不大驚。

    「藍皇后!」

    「全部退下去,否則,休怪我無情。」趙楚凝衝他們大吼了一句。

    「藍皇后,請您隨末將下山!」為首那位將軍又走了上來。趙楚凝冷冷地看著他,後退了兩步,突然飛入前方士兵與狼的戰局中,雪中幾條紅綢狂舞,無數冰箭向她四周散出,所有士兵倒地而亡,眾人又是一陣震驚,不禁後退了兩步,不敢出聲。這兩年來,趙楚凝早將捻花劍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可化萬物為劍,取人性命於聲影之中。

    「呼……」呼嘯的寒風由耳邊疾馳而過,此時所有人將目光齊集於些美艷的皇后身上,卻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全部給我滾下山去!」趙楚凝聲色俱厲地大喝了一聲,「嗥!」她身後那群傷痕纍纍的大狼威武地大呼了起來。

    「藍皇后,得罪了!」那位將軍一副無所畏懼地模樣,接著,一揮手,身後六個身穿黑色戰甲的男人一起躍至半空,然後朝著趙楚凝撒下了一個金色的大網,瞬間,便將趙楚凝網在中央,趙楚凝甩出兩條紅綢想將大網撐破,但是,這個網是用金蠶絲做的,無論她怎麼掙扎也是無補於事。幾隻大狼向著那六個人撲了上去,卻是難於抵擋他們手中的利劍,渾身被砍得鮮血狂流。趙楚凝怒了,在大網中狂舞起來,使出渾身解數,六條紅菱像極速的利劍一樣由身上向四面八方迸出,大網還是沒破,但是,那六個黑衣人已經一合嗚呼!趙楚凝用力一扯那張大網,將它拋得很遠。

    「這……」那位將軍完全驚呆了,從沒想到,藍皇后竟然身懷如此絕世武功。

    「嗚!」十幾條身上中箭的大狼淌在血泊中,輕輕喚了一聲,兩眼依然射出無畏的光芒。

    「我的狼兒!」趙楚凝心疼地撫著那些氣息將盡、在生死邊緣掙扎的大狼,眼眶凝滿悲痛的淚水。

    「藍皇后!」

    「滾!」趙楚凝嘶喝了一聲,然後用手輕輕按住其中一隻大狼身上的傷口,閉上了眼用靈力幫它療傷。

    「任何人不得再對藍皇后無禮!」混元二聖大聲喊著,飛上了山頂。

    趙楚凝站起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兩個老傢伙。

    「藍皇后,別來無恙吧?我們今天來只是想給藍皇后捎個口信,皇上三日後會在大都處斬拜郡王!皇后珍重!」「轍!」混元二聖說完,然後帶著那個將軍與剩餘的殘兵轍了下去。

    「呼呼!」刺骨的寒風依然在耳邊呼嘯著,大雪紛揚降落,趙楚凝目然地看著遠方,眼中一片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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