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一碗齋面,還要一間客房。」趙楚凝輕聲地對小二說了一句,環視了一下整間客棧,真是龍蛇混雜,客棧西側兩桌大漢滿面鬍子,正用手捉著雞塊大口地嚼著,桌上還橫擺著幾把大刀,甚是嚇人;客棧南面凌亂坐著的幾個顧客倒比較文雅,其中一個年青秀氣的男子吸引了趙楚凝的目光。只見他右手捏著一把紙扇子慢慢地搖著,非常從容地端起一杯酒倒入嘴中,輕輕閉上眼,兩秒過後才把眼睛睜開,似乎在享受著人間最美妙的東西。靠近自己的桌子,坐著兩個打扮得有些另類古怪的女子,她們頭上與手腕上都戴著耀眼的金珠花,一副姣好的容貌卻畫上了很濃的妝,紅唇塗上讓人生畏的紫黑色,身上都掛著一個麻布的小包包,看起來就像是異域那些施毒的女巫。雖然知道現時天下尚未統一,各國間烽煙四起,但是,這些異域不明人士的出現確是讓人心生暗驚。
「公子,你的面來了,請慢用!」店小二端著一碗清面放到她面前。
「謝謝!」趙楚凝點了點頭,拿起了筷子,此時的她確是飢腸漉漉。突然,一陣很淡雅的脂粉味飄過鼻翼,接著看到一行十個穿著秀雅衣裳的男子走進了店裡,他們的出現立即成為全場的焦點。
「一片花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拿著折扇的男子輕吟了一句詩,走在前面的那個長得非常俊俏的男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往那個男子走去,他後面的人也全跟了過去。
那個笑容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趙楚凝心中帶著一些疑惑。突然,腦中一閃,不錯,是她們,正是她們——她們正是「劍影山莊」裡那一群漂亮的舞孃,原來全部都是女兒身,難怪身上散發著那麼清逸的脂粉味。趙楚凝連忙低下頭去吃麵,生怕被她們認出來,等整碗麵吃到一半的時候,一群不速之客又出現在眼簾中,正是那群「土匪」帶著十個異域「美人」。
「店家,給我準備兩間上房,再來二斤牛肉,五斤酒。」領頭那個矯健的男人操著粗壯的嗓音大喊了一聲,店家連忙叫人去安排。
接著,這個男人對著身邊兩個男人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讓他們把人領到了樓上去,只剩下三個男人坐在大廳裡喝酒。原來,他們是蒙古人,趙楚凝聽著他們說蒙古語倒是聽得十分清楚了。
「我說,這年頭真是豺狼當道,囂張跋扈,換了身人衣,也敢混進人住的地方。」與扇子男人同坐一桌那個最漂亮的「舞孃」看著這張幾個「蒙古人」,譏諷了一句。
「哈哈哈!」扇子男人沒說什麼,大笑了起來,舉起酒杯向這個大膽的女子敬酒。
幾個蒙古男人什麼都沒說,繼續吃肉喝酒,但是從他們的眼中可以看到裡面綻露出一種非常憤怒的凶光。
趙楚凝迅速將碗裡的面扒光,放下幾文銅錢,就往樓上走去,就在她經過那幾個蒙古大漢身邊時,那個大漢一抬頭,認出了他。
「站住!」大漢低喝一聲,趙楚凝嚇壞了。
「小子,今天多虧了你的好馬,坐下來陪大爺我陪一杯酒。」大漢有意為難,其實也就是想找個人來洩憤一下而已。
「不…不用……」趙楚凝驚恐地搖了搖頭,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往樓梯衝過去。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這個大漢火了,突然捏起桌上的一壺酒,用力地往趙楚凝的後腰擲去,眾人屏息大驚。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雙筷子箭般飛過,正穿過白玉酒壺的兩個小耳朵,狠狠叉入牆中,酒壺瓶身重重地撞到牆壁,突然破碎,香醇的白酒傾漏下來,落在木階梯處,泛起了一屋子的酒香。
趙楚凝回過頭,看到插在她身後五寸遠的那個酒瓶,驚得渾身發沭,一絲寒意從她的腳跟一直竄到頭頂。她不敢想像這麼大個酒壺用力砸中了她的柳腰之後,她會變成怎樣,也許會癱掉。
「這麼好的酒,就這樣浪費了,可惜,可惜……」那個俊逸的男人瀟灑地展開手中的白扇子,輕輕搖了搖頭,露出一臉的惋惜。這個男人正是江湖上人稱「白手書生」的劉子君,他的厲害之處,就是他手中的每一件東西都可以成為奪人性命的暗器,即使是空手也能殺人,尤其是手中那把白扇子中的乾坤更是讓江湖中人聞風喪膽,可惜這些「凡人」都是有眼不識泰山。
「你是什麼人?」那個蒙古大漢站起來,非常震驚地看著他。
「漢人。」劉子君的回答簡潔而有力,叫人叫絕。
「我們走。」大漢憤然離開餐桌,帶著兩個男人也往樓上的廂房走去,趙楚凝看到他們走了過來,驚恐萬狀地衝上樓去,跑進房間迅速關住了門,還用身子緊緊地頂著門,一顆心「撲通撲通」跳過不停,這是個什麼樣的朝代,真是太驚險……
午夜時分,萬籟靜寂,趙楚凝根本沒有睡意,屋內一盞昏暗的燭火照著紙窗外那斑駁的樹影,就像是一個凌爪亂舞的樹怪,讓她感到害怕。
「啊!」一個突兀的慘叫聲從外面響起,隱約聽見幾聲刀鋒相撞的聲音,然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趙楚凝從床上驚跳了起來,她穿上外衣,打算出去一探究竟,如果這是座危城,她也好趁著夜色,搶回馬兒溜出城去。
正當她打開門的時候,她面前一個黑衣男人敏捷一揮手,一把利劍便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劍刃在月光下閃著銀白色的光芒。
「不准叫,跟我走,否則我就殺了你。」那個男人低聲威脅了一聲。趙楚凝嚇得渾身發軟,絲毫不敢動彈,只管被這個男人挾著慢慢地往西廂的客房走去,天啊,她這是招惹誰了?她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