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又在外面報:「金妃娘娘駕到!」
金銀仍是風一般的性子,直接衝了進來,跟在後面的宮女急的臉色煞白:現在金妃娘娘是一個身子兩個人,若是出了什麼毛病她們可承擔不起。
進了屋先掃一圈當下的情景,金銀才笑嘻嘻的開口:「這位漂亮的妹子就是華妃吧!外面傳的那麼厲害,久聞大名了!」
一句「久聞大名」讓衛靈兒臉色稍白,手不自覺握成拳,強忍著沒開口。
上官凝忙打圓場:「金妃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本宮?」
金銀大咧咧坐下,招人喚身後的宮女過來,後者手中提著一個竹籃:「這些日子愛吃酸的,前些天御廚做了籠金堂玉酸餃,特別好吃,皇后妹妹你應該沒吃過,所以今天又做一籠帶來給你。」
衛靈兒不敢得罪人,淺笑著道:「常言酸兒辣女,金妃姐姐將來一定生位小皇子。」
金銀瞥一眼她,又笑道:「承你吉言了,不過這籠酸餃我只給皇后娘娘吃,可不給別人哦!」
衛靈兒又被搶白,臉上有些掛不住。
後宮的女人啊,上官凝暗暗歎氣,道:「你們要鬧,出了鳳巢宮再鬧,如何?」
金銀嘿嘿笑道:「我可不是來鬧的!」說著從籃中取出食盒,一打開,頓時香氣四溢,引人食慾大增。
衛靈兒不便再留,匆匆告退。
她走了,金銀才神秘兮兮湊近上官凝,小聲道:「這個華妃,我一眼就看出不是好東西,你幫過我,我也幫你一次,悄悄的解決她,如何?」
上官凝面無表情的打太極:「你想怎麼做隨你,可別打著我的幌子。」她估計之前德妃的死就與金銀脫不了干係,可最後還是蓋到了自己頭上。
金銀撇撇嘴,不再說什麼。
很快到了元宵,上官凝很想去看城裡的花燈會,卻被告之宮裡也要開元宵會,她這個皇后,必須出席。
金絲絨鑲邊的大紅色長袍,袍上九尾鳳秀的栩栩如生,白玉腰帶上鑲著各色寶石,熠熠閃光。精緻漂亮的五官,眉如遠黛,口含朱丹,眸似明月,鼻若懸膽,上官凝頭一次化這麼正式的妝,即便立後那天,也沒有這般的絢麗奪目。
連小桃都驚呆了:「小姐……真,真漂亮!」
上官凝淡淡一笑:「走吧。」
有宮女引路,到了元宵會的舉辦地點——凝脂閣。
凝脂閣是新建的閣樓,佔地甚廣,各類建築一應俱全,但最為讓她吃驚的是,這裡竟與楚王府舊宅知樂園的佈景一模一樣!
已經再明顯不過,凝脂閣就是為上官凝而建!
她壓抑著驚奇,緩緩走進來,一時間,所有人火辣辣的目光全移過來,羨慕者有之,但更多的是嫉妒。
只有金妃笑吟吟的迎上來,順便回頭呵斥:「都愣著幹嗎?還不拜見皇后娘娘!」
如今宮裡除了皇后,說話最有份量就是金妃,眾人這才不情願的起身,參差不齊的請安:「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上官凝眼神掃過眾多美女,唯在衛靈兒與莊妃身上停留一瞬,隨即淡淡笑道:「都不必客氣。」
一行人剛落了座,小太監又在外面唱喏:「皇上駕到!——」
上官凝隨眾人起身,迎駕,心中暗暗撇嘴,宮裡就是麻煩,元宵會都像報告會一樣的無聊,哪有外面好玩。
「免禮。」楚翊風淡淡道,下意識瞥一眼上官凝,頓了片刻,還是走向衛靈兒。
「咦?」有人納悶出聲,一群女人立刻熱切的討論起來,皇上的口味又變了麼?怎麼新妃一納,皇后立刻便失寵了?她們不敢太張揚,只敢低聲紛紛議論著。
「在宮裡過的還習慣麼?」楚翊風關切的低頭問衛靈兒。
衛靈兒有些侷促的瞥一眼上官凝,小聲道:「臣妾過的很好。」
見衛靈兒一臉請示的神色,上官凝表情一滯,旋繼又若無其事的自己吃自己的。
她很有些心不在焉——來之前叫春雨和玉荷備好了衣服和銀子,就等著元宵會結束後偷偷出宮再去看一眼花燈會。
哪怕只趕上個尾巴呢,她也固執的想去瞧一眼。上官凝撇撇嘴,剝開花生吃。
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裡不知搭了多少台了,上官凝聽的沒意思,只有金銀偶爾與她說幾句話,其他人礙於身份都只能遠遠觀望,氣氛尷尬,她簡直一刻也呆不下去。
嘈雜的聲響吵的她有些心煩,漠漠瞧著女人興高采烈的向楚翊風拋媚眼,更是不屑的轉移視線。
楚翊風左邊是衛靈兒,右邊是景妃,冷然的面容泛著一絲淡淡的笑,在他白皙的臉上更顯魅惑,不知怎的,上官凝心中突然便浮出來一個詞:小白臉。
不行,已經過了近一個時辰,不能再耗著了,上官凝猛的咬牙,站起身來:「臣妾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告退了。」
所有眼光齊刷刷投過來,全場寂靜,楚翊風這才正眼看她,淡淡道:「回頭朕派徐太醫去給你診治。」
……明明是很淡然的表現,怎麼他還有種內心急迫的錯覺?
上官凝垂眸道:「不必了,休息一會就好……」說罷淡淡的轉身離開,小桃急忙在後面跟上。
這裡路她也認得,疾步沿著湖邊走,迎面過來一個宮女。
皇宮裡宮女很常見,所以她也沒有在意,只是宮女一昧低頭往前衝,小桃察覺異樣正要開口呵斥時,宮女已經撞了上來。
「娘娘恕罪!」宮女慌忙跪下,連聲求饒。
「免了,你去吧。」上官凝淡淡道,從容的神態掩蓋住內心的驚疑——這宮女撞她的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塞到了自己手中。
她繼續慢慢的走,同時展開手裡的東西,是張字條。
「戌時三刻,請來凝脂閣後門,有要事相商。無影。」
戌時三刻,眼下就差不多了,上官凝暗暗奇怪,難道無影料定了自己會先退場,所以差人送來字條?可是有必要這麼偷偷摸摸的麼?他找自己,會是什麼要事?
思量一番,她還是決定去看一看。
剛走兩步,對面又過來一個宮女。
如同剛才那位,她也是低著頭走路,步伐匆忙快速,走到上官凝面前時,突然頓住腳步,彎下身子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哎喲!」
她一個站立不穩徑直跌倒,撲在了上官凝身上,而上官凝被她冷不妨一撲,側著身子倒下,「撲通」一聲直接掉到了身旁的湖裡!
「啊小姐!」小桃失聲大叫,「快來人啊!」
「別叫了……」湖裡上官凝吃力的開口,掙扎了幾下,游上岸來——別忘了她可是會游泳的。
但外人所知的上官二小姐,是徹徹底底的旱鴨子。
大冬天掉到水裡,水性再好也會凍的半死,小桃驚慌失措的拉她上來,連聲道:「小姐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剛才冰涼的水順著衣領灌進來,厚重的衣服吸水,格外的沉重,上官凝爬上來時,已經累的氣喘,凍到牙關打顫。
「阿嚏!」她打個哆嗦,抬手指著那宮女,顫著音道,「拿……拿下她!」
這是有人想要置她於死地!
那宮女瞪大了眼,轉身便跑。
「你別跑!」小桃起身要追,卻又不放心丟上官凝在這裡,當下四周無人,全在閣樓裡看元宵會,待能調動的人過來,那宮女也跑的沒影了。
宮女跑的極快,轉瞬間不見了影子,只是倉皇中掉下來什麼東西。
小桃撿了回來,拿給上官凝:「小姐……是景色宮的腰牌……」
景色宮……景妃?上官凝念頭一閃而過,道:「先回鳳巢宮換身衣服。」她快凍死了!
回到鳳巢宮,打了熱水泡了一個澡,換好衣服喝碗薑湯,時間都已經過去了大半。
她裹著厚厚的裘衣,胡亂的想,那推她下水的宮女她記的住模樣,若是搜索整個皇宮一定能找到她,只是太費時力。她掉落了景色宮腰牌,那麼她真的是景妃的人麼?還是有人栽贓陷害?
暗暗思忖片刻,她淡淡開口:「明天派人去找找今晚那個宮女。」
「是。」小桃乖巧的點頭,「小姐,馬上要過戌時了,該睡了吧。」
戌時……上官凝一怔,突然跳起來:「糟了!」
無影戌時三刻還在凝脂閣後門等著她!
匆忙裹上衣服穿上鞋子,她快步出了鳳巢宮,小桃要跟來,也被她哄了回去。
再趕到凝脂閣時,眾位娘娘都已經散了準備回宮,恰與她碰個對面。楚翊風也回了自己寢宮,竟然沒有招任何一位娘娘。
「喲,這不是皇后姐姐嗎?」惠妃高嗓門叫著,凌厲的剜了上官凝一眼。
看來是沒機會赴約了!上官凝翻個白眼,這才瞥了眾人一眼,淡淡道:「妹妹們這麼快就準備回宮了?」
「天很晚了!」惠妃尖銳的道,「姐姐不是身子不適嗎?又跑出來做什麼?」
她冷冷反問:「本宮要去哪裡,需要向你們報備?」
惠妃語塞,旋繼一向靠攏金銀的賢妃也掩口笑道:「臣妾自然是管不了皇后娘娘的,不過姐姐你身子不適,還是不要亂跑了吧,聽說……剛才就因為站不穩掉到湖裡了呢!」
上官凝寒著臉,心中默念,不與小人一般計較,不與小人一般計較。
「好了好了,都回去吧。」最後是景妃開口,招呼眾人散去。
上官凝偷眼觀察景妃,卻也看不出有何異樣。
眾女散去,各回各宮,唯有莊妃臨走前,含笑道:「姐姐受了寒,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上官凝答應一聲,對她好感頓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