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器在臨淄王府中向來是直來直去,從來不會遇到阻攔,所以他徑直就走到了後院,直接就朝著飛霞夫人的住處而去。一聽到明珠說這件事,他馬上就確定了,這件事一定是飛霞夫人所為——出身江湖,身負絕學,偌大的臨淄王府中,只有她才有這種心機和膽量。過去,李成器一直覺得飛霞夫人只是心機深一些,今天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是如此的心如蛇蠍!只因為她發現了李隆基對明珠的迷戀,就一心要把明珠置於死地而後快!這些年來,她還用這種手段傷害過多少無辜的女子?
前面就是飛霞夫人的住處了,李成器雖然心中暴怒,但是仍舊不能直接就闖到弟媳的臥房中去,他定住了腳步,喊住了一個僕人,沉聲問道:
「飛霞夫人現在在哪兒?」
僕人有些發愣,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李成器的神色如此嚴厲過,壽春郡王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僕人不敢怠慢,趕緊說道:
「回王爺,王妃正和王爺一起在後花園散步。」
僕人慌亂之下,竟然說出了兩個王爺來。李成器也不理會他的口誤,逕直就朝著後花園走去。剛一穿過通往花園的那條連廊,就看見不遠處的一處假山石旁,飛霞夫人正和李隆基依偎著靠在一起,巧笑嫣然,不知在說些什麼。兩個人卿卿我我,好不恩愛。飛霞夫人的身段已經有些臃腫了,腹部突出來,看來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不小了。
李成器遠遠的望著李隆基,只見李隆基輕擁著飛霞夫人,說不盡的蜜意柔情,他真是有些搞不懂,李隆基既然也對明珠一往情深,怎麼還能和飛霞夫人如此恩愛呢?李成器本身也一個妻妾成群的人,過去,他並不覺得男人寵愛很多個女人有什麼問題,可是自從他愛上明珠之後,就再也沒有碰過王府中的那些姬妾,也沒有在逢場作戲的時候寵幸過任何女人。不是在故意克制自己,而是從心裡就對別的女人再也提不起興致來了。李成器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愛。
這時,李隆基也看見了李成器,他還以為李成器是有什麼急事要找自己,跟飛霞說了一聲,就起身朝著李成器走了過來。
「大哥,有什麼事嗎?」李隆基神色愉快的跟李成器打著招呼。
李成器心中猶豫,想不好是直接去找飛霞,還是先跟李隆基說這件事。他猶豫了片刻,心想既然撞上李隆基了,那索性就跟李隆基把這件事說開了,看看李隆基的態度,如果他肯主動懲治飛霞和芸娘最好,如果他非要袒護這兩個女人,那自己也就只好先禮後兵了。
李成器面色冰冷,說道:
「找個清靜的地方,我有件事情要對你說。」
一看李成器神色不對,李隆基也鄭重了起來,直接引著他來到了書房,然後才問道:
「大哥,到底出什麼事了?」
「三弟,你還記得上一次明珠在安樂府裡中毒的事嗎?」
「你是說……」
「就是守護神們沒能為她徹底解毒,她的額頭留下了一道黑線,那道黑線什麼時候延伸到眉心,她就在劫難逃。」
「當然記得,大哥怎麼又提起了這件事?」
「我現在已經查出了這件事的元兇,想讓你懲辦兇手。」
「什麼!大哥已經找到了元兇!沒問題,兇手是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就是芸娘和皇甫飛霞相勾結,做的這件事。」
李隆基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遲疑的說道:
「這是誰告訴你的?」
「桂雲閣中有一個叫芙兒的姑娘,她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所以被芸娘暗害了。」
李隆基臉色大變,因為他也知道芙兒的死訊,芸娘說是芙兒突然得了急病,李隆基也沒有過多的詢問這件事,沒想到,裡面竟然還有這麼多糾葛。
李成器望著李隆基,淡淡的說道:
「三弟,我知道這件事讓你為難了,皇甫飛霞是你的側妃,更是你的左膀右臂,這些年為你立功不少,現在又懷了龍種,而你和芸娘的情分也不淺,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話,你打算怎麼做?」
李隆基朝後退了幾步,坐到了椅子上。他沒想到,上天竟然給他出了一個這麼大的難題,他瞭解大哥,既然大哥來找他,那就說明這件事一定是真的。那現在自己該怎麼辦呢?如果是別人毒害明珠,那他會毫不猶豫的手刃元兇,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兩個人呢?在這個時候,李隆基真的很惱火她們的愚蠢——她們為什麼非要跟明珠作對呢?自己雖然迷戀明珠,可是並沒有影響到對她們的寵幸啊?
現在大哥找上門來,自己就算是有意袒護她們,都很難了。李隆基沉吟了很久,才試探著問道:
「大哥,我是覺得,明珠其實也並沒有被毒害到,她現在等於已經兩世為人了。」
李成器聽完他的話,忽然微微一笑
「這麼說,你是想著放過這兩個女人了?」
李隆基最怕的就是大哥的這種透徹和尖銳,他囁嚅著說道:
「正如大哥剛才所說的,這兩個女人都是為我立過功勞的,尤其是飛霞,現在已經有了身孕,再說,她們也是因為我才做出了這樣的糊塗事,」看著李成器那始終冰冷的目光,李隆基越來越心虛,情不自禁的提高了聲音,「大哥,你相信我,如果她們真的傷害到了明珠,我一定不會饒恕她們的,可現在既然明珠沒事,不如就給她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我相信,明珠也一定不願意多增殺戮。」
李隆基與其說是在向李成器解釋,都不如說是在替自己的心辯解,三個女人,他都喜愛,所以他只能作出這樣的抉擇。
出乎李隆基意料的是,李成器並沒有跟他爭執,只是又淡淡一笑,說道:
「你放心吧,那兩個都是你的女人,該怎麼處置,自然由你來決定。」
李隆基難以置信的望著大哥,他真沒想到,這一關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