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們還不能殺他!」獵狐說道。
「當然不能,如果我們想長久的把這個假武三思當下去,就一定得留著他,這樣才能隨時去模仿他,而不露任何破綻。」忘憂女說道,聽她說話的聲音和態度,一點兒也不像一個全身都已經佈滿了傷口的人。
「這樣,我們就等於滲透進大唐的權力核心了。」
「沒錯,而且,如果我們做的好的話,也許還能抄了惡魔的後路!」
兩個人對答之間,就已經把這個冒充武三思的計劃設計的天衣無縫了。
兩個人根本都沒有去討論,該如何處置那些守衛,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種小事根本就是不需要費心思討論的,這些人從宣誓效忠於他們的主人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們的命運和結局都一定是和他們的主人緊緊聯繫在一起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一毀俱毀。
「你先點了他的穴道吧,防備他自殺。」忘憂女指著那個侍衛提醒道,「剛才我一直看著他,說實話,他的表現還不錯。」
獵狐點了點頭:
「的確,他很勇敢、很冷靜,也很忠誠,能夠驅使手下如此心甘情願的為自己效力,可見這個李隆基,也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
「是啊,只是不知道李成器和李隆基究竟誰才是那個真命天子!現在他們兩兄弟雖然合作的親密無間,可是誰又敢保證,等到皇位真的擺到他們面前之後,他們會不會也像大唐皇族的其他人那樣,禍起蕭牆呢?」
兩個人一邊閒聊著,一邊就處理清了地牢中所有的遺留問題。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如何去向李隆基通報這裡發生的一切。
獵狐和忘憂女面面相覷,讓獵狐就這樣頂著武三思的樣貌,帶著忘憂女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似乎不太現實。因為畢竟現在他們對於武三思府裡的情形還不熟,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想了想,他們決定還是先審訊一下武三思。
武三思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件東西,就是自己的臉!武三思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仍舊不夠清醒,看花了眼。他重重的閉了閉眼睛,想著讓之清醒一下,再看看。可是還沒等他把眼睛睜開,就聽到耳邊響起了自己的聲音——那麼陰冷、那麼緩慢、那麼讓人凝滯:
「你膽子不小,竟然敢冒充皇后娘娘的親信!」
武三思真的懷疑自己神經錯亂了。他再次睜開眼睛,想著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他發現現在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那個和自己一摸一樣的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盯著他。
「說,到底是誰讓你來的?」那個聲音又開口了。
武三思到底是一代梟雄,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也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當武三思明白過來之後,他竟然笑了,一種很無聊的笑容,他望著坐在自己椅子上的那個人,百無聊賴的說道:
「你真以為用這樣的辦法就能制住我嗎?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武三思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這一年三百六十天,幾乎每天都有人想要算計我!他們用盡了各式各樣的方法,但是都成了我的刀下之鬼!你以為你把自己弄成了我的樣子,就真的能夠冒充我嗎?你知道我為了防備這種事情,在這府裡設下了多少機關和陷阱嗎?你不信可以試一試,只要你敢走出這地牢,馬上就會被人認出來,然後亂刃分屍!」
武三思現在雖然是半倒半臥在地上,可是這一番話說出來,卻仍舊是煞氣逼人!
獵狐坐在椅子上,雙腿分得很開,動作都和武三思一摸一樣,他用右手托著腮,做出一種研究和學習的神態來,口中說道:
「嗯,你這個樣子我也應該學會。」
武三思這回是真的無計可施了,他看了看獵狐,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好吧,你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條件?要官還是要錢,我想,在這大唐朝,只要你能說的出的,我就一定能做得到。」
獵狐的臉上浮現出了武三思那種慣常的笑容:
「這就對了。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也不想要你的命,你肯合作,是最好不過了。」
「你們到底要什麼?」
「要你好好配合我們,讓我把這個武三思當下去!」獵狐不緊不慢的說道。
饒是武三思心機再深沉,也被獵狐給氣的變了臉色:
「你做夢!」
「做夢,並不妨礙,我現在就殺死你。」獵狐的聲音比武三思的還要冷還要殘酷。
「那你就殺吧,我倒要看看,你殺了我,你自己還能活多久!」武三思恨聲說道。
「他能活很久。」武三思的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武三思措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他轉過頭去一看,原來是「方明珠」正在對他說話,而忘憂女現在仍舊是一身鮮血,坐在刑具之上,可是她的聲音卻比向自己招供的時候,清亮了很多。
「方明珠,果然是你的同夥來救你了!」武三思陰森森的說道。
「你錯了,你從一開始就抓錯人了,我不是方明珠,我是方家的守護神……」
「守護神!」武三思驚呼了出來。
「怎麼?難道跟你狼狽為奸的那個西域惡魔,沒有告訴過你什麼是守護神嗎?」忘憂女冷冷的問道。
當然說過!武三思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那個使臣向他提起守護神時說過的話。那是有一次,武三思問這個使臣,方家的人究竟有多麼大的本事。那個使臣對他說道:
『要是說起來,其實方家的人也沒什麼本事,就是有一些自稱是他們的守護神的人,在死心塌地的保護著他們,所以顯得比較難纏,那些守護神功夫都不弱,而且,他們全都不怕死……』
武三思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忘憂女卻從他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
「這麼說,你是聽說過什麼守護神了?聽說過就好,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還有他,」忘憂女抬起手朝著前方的獵狐一指,「我們都是守護神。所以,你不要拿什麼死不死的來嚇唬我們,我們活著就是為了死!你已經審訊了我這麼久了,所以你應該相信這一點了。」
武三思眼睛中的神采在一點點的消失,回憶起忘憂女受刑時的情景,再想想,那兩個人就這麼不管不顧的闖了進來,這一切都足以證明——這群人,的確是不怕死的!無私者無畏,當人真的把生死置之於度外的時候,他們就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忘憂女繼續說道:
「好了,現在我把守護神的問題跟你解釋清楚了,我接著來給你解釋,如果你不配合我們的話,我們準備怎麼做。首先,我們會殺了你,因為你已經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了,留著你始終是個禍害。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然後,他和我,就會悄悄離開你的府邸。這一點你不用懷疑,不要說你這麼一座小小的府邸,就是皇宮大內,我們也已經進出過好幾次了。然後等天亮之後,我們會讓方明珠再次慫恿安樂公主,把韋後請到公主府,再安排一次她和武三思的約會。到時候,他一定能夠把韋後哄的心花怒放的,這一點你也不用懷疑,他是一個強壯的男人,所以做到這一點,也很容易。我們還可以給韋後稍微用一點點藥,她就會全心全意的為了眼前這個武三思而意亂神迷!到時候,她會更加對『武三思』,也就是對我們言聽計從。我們很容易的就可以再為武三思蓋起一座府邸,招募一些手下,多娶幾房妻妾,到時候,你在這裡的所有佈置,就會都落空了。」
隨著忘憂女的講述,武三思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褪去了,到最後,只剩下了一片慘白!他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他知道,這個女人的話很荒唐,她想出的這些主意也都是漏洞百出的。可問題就在於,她抓住了最關鍵的一點——韋後!
武三思知道,韋後一直都非常迷戀自己,可是她對自己究竟有沒有感情呢?以前,武三思從來都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他認為自己在韋後那裡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的。可是直到此刻,他覺得自己非常需要韋後的感情的時候,他才驚恐的發現,韋後很可能對他並沒有什麼感情,有的只是情慾而已。
沒有感情的基礎,她能夠分辨出眼前這個人並不是真正的武三思嗎?甚至,如果真像忘憂女說的那樣,這個男人肯曲意逢迎韋後,那麼韋後很可能即使知道了他是假的,都不會點破的,因為她要的只是一個能讓她滿足的男人!
武三思頹然的閉上了眼睛,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多年的苦心經營,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這時,坐在上面的獵狐,悠悠的開口了:
「武大人,有一句話叫人死萬事空,還有一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所以,我給你一個建議,跟我們合作,先把你的命保住,畢竟,活著,才能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