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背景之下,皇甫飛霞不招王氏待見,也就是很正常的了。
不過王氏畢竟是一個禮儀周全心思縝密的女人,所以她把一切都放在了心裡,以至於王府中每一個人,包括李隆基和皇甫飛霞本人都沒有想到王氏心中其實是懷著這樣的心思。
皇甫飛霞見到王氏發問,並沒有馬上說話,而是二次站起重新見禮,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了王氏的跟前。
「妹妹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王氏口中說著,可是身子卻仍舊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也沒有動。
皇甫飛霞沒有站起來,她跪在地上,雙膝朝前挪動了兩步,仰望著王氏,臉上閃動著熱切的光芒:
「夫人,飛霞自幼沒有父母,所以從來都沒有得到過母親的教導,而且一直也沒有個知心的姐妹……」 皇甫飛霞說到了傷心處,眼淚不禁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看到皇甫飛霞哭的傷心,王氏倒也不好再端著架子了,她柔聲勸慰道:
「好了,妹妹別傷心了,你現在進了王府,王府就是你的家,我和王爺還有這麼多姐妹都是你的親人,你就不會再孤單了。」
王氏這麼一勸,皇甫飛霞更是悲從心來,一下子就撲倒在了王氏的膝頭,低聲嗚咽了起來。
她一邊抽泣著,一邊娓娓訴出了自己想要說的那些話——她不懂得規矩禮儀,也不懂的那些做女人的道理,所以,她願意從此後一心一意的追隨著王氏,聽從她的教誨,接受她的安排,一言一行都以王氏馬首是瞻!
皇甫飛霞就這樣向王氏闡明了自己的立場。應該說,最開始的時候,王氏還不是完全的信任她,但是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皇甫飛霞終於用自己的忠誠打動了王氏,她成為了王氏的心腹。進而鞏固了她在諸多姬妾中的地位!
正如皇甫飛霞所預計的那樣,李隆基對於她的迷戀並沒有持續多久,王氏說的對。李隆基雖然表面上風流好色,縱情於聲色犬馬,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會真正沉溺於女色的男人,女人之於他,無非是一場又一場怡情養性的遊戲!
最初的時候,皇甫飛霞也曾經因為李隆基的這種薄倖而痛苦過,因為她畢竟也是個女人,她也希望能夠永遠的拴住一個男人的心。
可是後來,她就變得和王氏一樣,開始喜歡李隆基的這種薄倖了,也開始理解了王氏為什麼能夠容納下那麼多的姬妾。因為,對於一個無法獨佔丈夫的女人來說,男人薄倖不是壞事,她們寧可看到李隆基身邊的女人像走馬燈一樣輪換,也不願意看到,李隆基深深的愛上一個女人!
後來,李隆基在長安建立了臨淄王府,有了王府,自然就需要一位主持中庭家務的女人。而按照慣例,這種事情,是由王氏做主的。王氏幾經琢磨,最終決定,讓皇甫飛霞去到長安!
就這樣,江湖上,少了一位快意恩仇的俠女,長安城中,多了一位人盡皆知的飛霞夫人!
皇甫飛霞留在李隆基身邊,幫助他干了很多很多事情,人們也都在競相傳說著,他們傳奇般的愛情,可是只有飛霞自己才明白自己心裡究竟有多苦。
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她總覺得李隆基身上發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這種變化是慢慢產生的,並不明顯,但是卻讓飛霞感到了強烈的威脅。
這是一種女人的本能,女人,尤其是像她這樣青春將逝的女人,對於男人的情感變化分外敏感。所以飛霞知道,李隆基的身邊一定出現了一個可以被稱作威脅的女人!沒有任何理由,她也沒有抓到任何蛛絲馬跡,但是,她卻絕對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她開始處心積慮的生孩子。
『有了孩子以後呢?』飛霞平平的躺在床上,用手指溫柔的滑過小腹,那裡孕育著的不僅僅是她的孩子,還是她未來所有的幸福。『我不允許任何人真正威脅到我!』飛霞的眼睛忽然一下就亮了起來,露出了兩道凶狠的光芒!
李隆基一大早就去了李成器的府邸,他急於向李成器講述昨晚和明珠見面的過程,只不過他只是說出了和謀權有關的那些話,而隱去了兩人間那洶湧的情潮。
「這麼說,她的確是西域方家的人?」李成器沉吟著問道。
「從她的言談態度上看,的確應該是。」李隆基回答。
「西域方家的人在這個時候找到了你,看來真的是上天眷顧到我們了!」李成器的眼底燃燒著兩簇黑色的火焰。
「對,我們也該拿回原本就屬於我們的皇位了!」李隆基的臉上現出和李成器一樣的光芒。
因為昨晚睡得太遲了,所以直到天光大亮了,明珠還在酣睡。忘憂女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明珠的睡房——好像門閂這種東西對於忘憂女而言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嗨,你還不起床,都什麼時辰了?」忘憂女大喊著。
明珠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了頭:
「哎呀,你別吵我,讓我再睡會兒,我昨天睡得太晚了。」
「哼,要不是我給水裡扔了塊石頭驚擾了你們,恐怕你睡得就更晚了。」
一聽她的話,明珠當下就精神了,一翻身就坐了起來,瞪著忘憂女:
「你說什麼?昨天湖水響,是你弄的!」
「當然是我了,時間都那麼晚了,除了我還沒睡,連鳥和魚都睡了。」忘憂女理直氣壯。
明珠差點兒就被她給繞走了,她定了定神,才又想起自己想要說什麼:
「我說的重點,不是那麼晚了只有你沒有睡,我是說你幹嘛偷偷盯著我!」
「我沒偷偷,我就那裡,是你們沒看見我。」
明珠被氣得七竅生煙:
「好,就算是我沒看見你,你為什麼要看著我們,還偷聽我們說話,這很不禮貌,你知不知道!」
忘憂女並沒有被明珠的惡劣態度嚇到,她仍舊是很有理的樣子:
「因為我得保護你。你現在在冒充方家的人,而我是方家的守護神。」
「你們守護神連冒牌的都保護啊!」明珠又叫了起來。
「不一定,我們對於冒牌的方家人一般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像現在這樣,把你當真正的方家人來保護。」
「那另一種呢?」明珠趕緊問道,她太不適應這種貼身保護了。
「直接殺掉!」忘憂女平靜的回答,就好像要告訴你,陰天就會下雨似的那麼正常,「擅自冒充方家的人,罪該萬死,十惡不赦!」
明珠發現自己真得沒法跟這些保護神交流了,她只好又換了另外一種方式:
「你們對於真正的方家人也是這麼隨時隨刻的跟著人家嗎?」
「這得根據情況。」忘憂女非常聰明的回答道。
明珠決定不再跟她糾纏了,願意盯就盯著吧,反正自己也沒幹什麼:
「隨你便吧,如果你不嫌煩,你就接著我保護吧。你一大早就來找我,有什麼事?」
「看你昨天鬼鬼祟祟的,當著栗子又什麼都不肯說,所以我專門來問問你,又想出什麼鬼主意來了。」
「你倒是挺瞭解我的。」明珠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說道,「我是有一個計劃,但是需要你幫忙。」
「你說,只要有可能幫到方家我什麼都肯幹。」
「那就行。你們守護神家族這麼厲害,是不是一定也有很多藥,例如迷藥、毒藥,什麼的。」明珠記得武俠小說上都是這麼寫的。
「這些東西肯定有,行走江湖的人身上都會帶著一些毒藥什麼的,以備不時只需。」
明珠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因為她眼前出現了一副畫面,一大群人,每人口袋裡都裝著一大堆毒藥,然後不定什麼時候,就給別人吃點兒,天啊,太可怕了,這才是真正的恐怖分子呢!
不過好在現在恐怖分子是站在自己這一邊,所以感覺還稍微好一些,明珠繼續問道:
「那你能幫我找到一種慢性的能讓人神經慢慢錯亂的藥,和一種慢性毒藥嗎?」
「要求有點兒複雜,我不太懂藥,不過我可以找人問問。你要這幹嘛?」
「你一定要知道嗎?」明珠不太想說。
「那當然,要不,你拿到藥以後,毒死我怎麼辦?」忘憂女一本正經的說道。
明珠張了張嘴,可還是決定不再理會忘憂女的奇談怪論了,於是說道:
「其實告訴你也無所謂,我就是想著吧,先給韋後下藥,讓她神經錯亂了,然後,在她錯亂了之後,再讓她去給皇帝下毒,把皇帝毒死。這樣,不就可以讓李隆基繼承皇位了嗎?」
明珠努力的想把話說的平淡一些,可是她還是把忘憂女給驚著了。忘憂女瞪著方明珠,目瞪口呆,過了好長時間,她才上下打量著明珠,同時還緩緩的搖著頭,喃喃道:
「你太強悍了,實在是太強悍了,這種辦法你都想的出來!你這是毒皇帝呢還是毒老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