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愣愣的站在前廳通往後庭的庭院中,只覺得這滿園濃濃的春景霎時就失去了顏色。
直到這個時候,王維才覺出來,過去明珠執意不見外人,讓他的心裡多麼踏實。他也知道,自己這樣想很自私,但是沒辦法,在王維的心目中,明珠是那樣的完美,她就像盛夏清晨時第一縷陽光,明亮、純淨,還給世界帶來了最醇厚的溫暖。在王維看來,只要是男人,不管他是什麼人,也不管他擁有著什麼樣的財富和權力,只要讓他見到了明珠,領略了明珠那獨特的魅力,他都一定會被明珠所吸引,會和自己一樣,不惜一切也要守住她。所以,一聽說明珠竟然又見了別的男人,不禁讓王維的心中充滿了危機感。
正在這時,忽然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來,韓罡和掌櫃的朝著前堂走來了。栗子趕緊迎了上去:
「東家,掌櫃的,你們要走了嗎?」
「對,」韓罡春風滿面,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他剛剛在明珠的面前差一點兒就動了殺機,「跟明珠姑娘很是投機,不過我家裡事情忙,必須得走了,不過我已經和她約好了,過幾天還要再來找她聊天,明珠家學淵源,我真得和她好好參詳參詳。」
栗子憨厚的笑了:
「好,歡迎東家常來。」
韓罡笑道:
「蒙明珠姑娘看重,喊我一聲世伯,你也就不要叫我東家了,也叫我世伯吧。」
「那好,世伯。」栗子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韓罡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一幕任誰看見了,都會覺得韓罡現在已經和方明珠他們成為了真正的朋友。
王維這才聽明白,原來明珠是把這個東家當成了長輩尊者!王維心中還在提醒自己要固守著狀元風範,不要把喜怒都顯現在臉上。可是當他聽了韓罡的話之後,還是情不自禁的舒展開了眉頭,只覺得天空又變成了那種明淨剔透的藍。
「那,栗子,我先進去了。」王維一刻也等不了了,打斷了栗子和韓罡,直接說道。
「好,明珠現在如果不在後堂那就是去了花園了。」栗子知道,明珠每次見完了客人總愛去花園休息一會兒。
「知道了。」王維應了一聲,就步履輕盈的朝著後面走去。
本來,韓罡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衣衫樸素的青年人,直到他一開口說話,韓罡發現他竟然和明珠如此熟絡,才開始認真打量他,而這一打量,不禁讓韓罡倒吸了一口冷氣。此刻,韓罡望著王維那匆匆而去的背影,目光變得深沉了。
王維徑直就進入了後堂,他口中一邊喊著:
「明珠。」人就已經穿過了珠簾。
而此時明珠在珠簾內剛剛解下面具,忽然聽見有人闖進珠簾,不禁嚇得驚呼了一聲,倉皇背轉過身去。
王維不知出了什麼事,有些緊張:
「怎麼了,明珠,我是不是嚇到你了,對不起。」
明珠聽出來是王維的聲音,這才鬆了一口氣:
「就你一個人?」
「對,就我自己。」
明珠這才轉過頭來:
「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樣子,所以一聽到有人進來嚇了我一跳。」
王維不敢看明珠的眼睛,他把目光投到了別處,小心的問道:
「那知道是我,你就不怕了?」
「當然不怕了,你又不是別人。」明珠輕快的回答。
她哪裡知道,她這無心的一句話,就好像是打開了王維心中幸福的閘門,源源不斷的甜蜜和快樂湧了出來,填滿了他整個心房。這幸福來的太突然了,以至於王維一時間都忘記了說話。
明珠等了一會兒,見王維還不開口就問道:
「你是來找我?」
「對,我有事情要告訴你……」王維的話說到半截,忽然被桌子上的黃金面具給吸引住了,於是走過去拿了起來,問道:「這是什麼?」
「面具。」明珠一邊說一邊接過了面具擋在了自己的臉上,「好看嗎?我專門給自己做的,以後我見陌生人的時候就戴著它。」
王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它的確很精緻,可是又肯定不能說它好看。王維盯著面具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它好像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去敬畏。」
「當然了,」明珠拿下了面具,驕傲的一仰頭,「世人最愛的是黃金,最怕的是妖魔,現在把黃金和妖魔融合為了一體,當然是最能震懾人心了。」
「最愛的是黃金,最怕的是妖魔,」王維玩味著明珠的話,「明珠,為什麼,你總能說出這麼透徹的言語呢?」
『為什麼?因為我來自於現代啊,所以聽到的這種言論會比古人多一些。』但是這個理由肯定是不能說的。
明珠笑了:
『因為我聰明唄。』
王維又沉溺在了明珠那明媚的笑容之中。
『唉,』良久,王維才暗自感歎了一聲,『不用黃金,也不用妖魔,只你這盈盈笑語,就已經攝去了我的魂魄了。』
王維又端詳了一會兒面具,忽然問道:
「明珠,你真就打算以後戴著它見人啊?」
「對啊,剛才我見韓大東家的時候,就是戴著它的。」
一聽說明珠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王維心中竊喜,可是又覺得,這樣難免有些委屈明珠,就問道:
「明珠,你到底為什麼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好嗎?」明珠沒法向王維解釋清楚那麼複雜的問題,所以只好搪塞道。
「好吧。」王維想了想,又換了一個話題,「面具上這是什麼神啊?我好像沒見過。」
「我也不知道,就是以前見過一個這樣的樣子。」明珠見王維看著面具出起神來,不禁問道:
「王大哥,怎麼了?」
王維抬起頭注視著明珠,眼中煥發出了一種奇異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