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兩三天了,閻乾每天都被助理帶走,說是幫他恢復記憶,喬若靈有些疑惑,就算真的是這樣,也用不著天天都去吧,而且還指明不讓她跟著去,這裡面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看著助理小姜帶著閻乾離開,她透過窗子一直看著閻乾,他的樣子很平靜,看不出什麼,但她還是直覺地覺得有些不對。
待他們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喬若靈靠在沙發上休息了會兒,她媽帶著約翰遜去她以前住過的精神病院了,是約翰遜要去,說是想看看她媽以前呆的地方,現在家裡除了正在忙碌的下人,就只她一個人閒著了,就好像又回到了剛結婚那陣兒,那時閻乾一上了班,家裡就她一個,很是冷清。
仔細想了一會兒,喬若靈還是覺得要跟去看看,上樓換了件衣服,交待了下新請來的管家周伯一聲,自己出去了。
到了公司,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沒敢從正門進去,雖然說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公司裡的人只怕換了不少,不一定能認識她,但她還是覺得要隱密些好。
從後門偷偷上樓,喬若靈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地下工作者,一顆心一直提著,又緊張又覺得興奮。
她現在知道為什麼有些人愛偷情了,也許他們愛的就是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雖然不光明正大,但是很刺激。
通過總裁專用梯先到了十八樓,總裁辦公室的樓下,喬若靈又轉去走樓梯,她想這樣可能更隱秘些兒。
走了幾步,聽到上面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停下腳步,凝神聽了起來。
「閻總請留步。」一個男人的聲音,喬若靈並不熟悉。
「李總慢走,關於我們合作的事兒,還請李總好好考慮一下。」閻乾的聲音,很男人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正常。
喬若靈腦袋「嗡」的一下停止了運作,閻乾他已經恢復了?還是說他一早就沒有失憶?如果是剛剛恢復的話,不可能這麼快就安排與人商談工作上的事兒,這麼想來,就算他之前是真的失憶,那也應該不是今天才恢復過來的,也就是說,他這些天可能在騙她?!
喬若靈的臉氣得通紅,他竟然又欺騙她!
僵立在當場許久,喬若靈的拳頭握緊又鬆開,握緊又鬆開,反覆了幾次才壓下胸中的火氣,她倒要看看他又想耍什麼花招兒。
冰著臉下樓回家,進了門,她媽和約翰遜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裡聊著天,狀似親密。
「媽,我先回房了。」喬若靈說了聲,轉身上樓。
「靈兒,等下下來吃飯啊。」鍾素雲笑著說,今天她特意叫劉媽做了若靈小時候愛吃的香辣蟹哪。
「知道了。」喬若靈頭也不回地上樓,回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隨意。
鍾素雲疑惑地看了下約翰遜,她女兒今天的表情有些反常啊。
約翰遜朝她聳了聳肩,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鍾素雲看著喬若靈的背影,張口想叫住她問問,最後還是沒問,如果她想說的話會自己說的吧。
喬若靈進了房,狠狠地踢了房中的沙發好幾下,她胸中憋悶,無處發洩,原來她還在矛盾著,在希望他恢復和不希望他恢復之間徘徊,而他卻已經恢復了,還欺瞞她。
看著眼前那張床,想著這兩晚自己跟他睡在一起,只怕他心中在竊喜吧?她還做了很多她自己想來都很害羞的動作,他更得在心裡笑死她了吧?
越想越生氣,越覺得他可恨。
中午飯吃完,她就又回了房,一下午都在「他很可恨」的想法中度過。
晚上,閻乾准點下班,一家人圍坐著吃完晚飯,喬若靈理都沒理他就上樓去了。
閻乾有些奇怪,這些日子他還沒見過她這種樣子,他心下疑惑,沒多想就跟了上去。
鍾素雲看著他們一前一後上了樓,有些迷惑,但也沒說什麼,繼續和約翰遜坐在客廳裡聊天看電視。
閻乾進了臥室的門,就見喬若靈冰著臉躺在床上,正看著天花板,臉上隱隱有些怒氣。
「你怎麼了?」閻乾開口,努力讓自己用孩子的口吻說話,他自己雖然覺得這樣很彆扭,但只要這樣能讓喬若靈和他親近一些,他還是願意這樣做的。
喬若靈一動沒動,眼光還是盯著天花板,他還在騙她?他到底想騙她到什麼時候?難道騙她很好玩兒嗎?他一直就只拿她當猴子在耍嗎?這麼想著,眼角不覺有了淚意。
「怎麼了?為什麼哭?」透過天花板上的燈,閻乾看到喬若靈眼中泛起的淚花,有些慌了,不覺用了原聲。
「為什麼這麼對我?」喬若靈開口,目光爍爍地瞪著閻乾,他真的只拿她當成消遣的玩具嗎?
「什麼?」閻乾一進沒轉過彎來,有些愕然。
「為什麼騙我?哈,其實,我根本就不用問,我這麼問也是多此一舉的吧?你的回答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會『不為什麼』,哈,是我太傻了,把你當成了閻坤,而你其實根本就不是他,你不是我愛的人,我為什麼還要在乎哪?算了,我不問了,你走吧,既然已經恢復了,就不用再裝了,你這麼裝假讓我很噁心。」喬若婁說到最後冷了臉,一臉的厭惡,她是厭惡他,厭惡到了極點,厭惡他以前對自己的冷漠,厭惡他對自己的虐待,更厭惡他此刻對自己的欺騙,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好好相處過,是她太天真了,以為他經過一場車禍就會改變,而其實,他根本還是以前那個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若靈?」閻乾開口,一臉的悲傷,這麼快就被她發現了嗎?其實他沒想騙她,只是他知道若她知道了真相,他們之間就會是這樣的結局,而他不想要這種結局啊。
「別說了,什麼都別說,我不想聽,你記住了,我愛的是閻坤,不是你,所以你不用對我有什麼愧疚,一個不愛的人的傷害,並不是那麼的難以接受,更何況你是有原因的,所以我原諒你了,你可以走了。」喬若靈冷冷地說完,目光再次聚焦在天花板上,不再看他。
「你真的愛閻坤?」閻乾嘴唇乾澀,聲音有些瘖啞。
「是,我就是愛他。」喬若靈猶豫了一下,大聲嚷道,她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傷害的不過是一個不愛他的女人,不愛他,所以他的那些傷害在她眼裡根本一點兒用都沒有。
「好」,閻乾接了句,硬生生的轉身,緩慢地走出房間,他步履緩慢,就好像雙腿灌鉛了一般,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從喬若靈的角度看來,他的背影似乎很沉重,像背著一個沉重的大鍋,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佝僂,像受了什麼重大打擊一樣。
喬若靈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的心酸,伸出手來想要喚住他,轉念一想到他的行為,手硬生生的又放了下來。
閻乾步子沉重的離開房間,下了樓,沒做停留,一言不發的出了院子。
鍾素雲看他的情形有些奇怪,上樓去看喬若靈,想問問她發生什麼事兒了,卻見她只趴在床上哭泣,什麼都不說。
鍾素雲也沒有辦法,只好任由她去,也許哭完了,她就有心情說了。
閻乾隻身去了酒吧,一個人悶著頭喝酒,其間有幾個打扮入時的艷麗女子上前搭訕,都被他的冷眼瞪走了,其中一個還因為一直纏他還被他一巴掌打飛了,之後,就沒人再敢上前了。
他就這樣一直喝,一直喝,一瓶接一瓶的喝,根本一付要把自己灌醉的架勢,只是他卻發現,他是不會醉的,越喝腦子越清醒,喬若靈說的那些話在腦海中就越是清晰。
她說她愛的是閻坤?哈,她竟然愛他弟弟,也沒錯,他當初的計劃就是要讓她愛上閻坤的,而且最後跟她結婚的那個人本來也該是閻坤,只是他因為閻坤心軟,才將閻坤趕出了國,自己代替了他的身份,細想起來,那時他們已經互相有了好感了吧,閻坤對她也是喜歡的,也許不只是喜歡,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明知道自己的脾氣,還在自己面前替她求情吧?
閻乾苦笑,是他拆散了他們,但沒想到只是拆散了他們的人而已,最後連他自己都愛上她了,可她卻只愛閻坤,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也許他該退出了吧?閻乾又灌了口酒,苦澀地想,她不愛自己,跟自己在一起不開心,他還留下來做什麼哪?難道要看著她不開心嗎?
他已經看過她的笑容了,知道那笑容又多美,他不想她臉上失去笑容,更不想她一直生活在怨恨當中,好吧,既然她不愛,那就放手吧,徹底放手,只希望這是她想要的結局。
閻乾想著,突然笑出聲來,他覺得自己這一刻好偉大,雖然這種偉大讓他的心痛得無法言語,但他確實很偉大不是嗎?
一直喝到人都走光了,他還在喝,酒吧的服務生想上來勸他,也被他週身散發的冰冷嚇退了,只好由著他去,他就這麼喝著,一臉絕望的喝著,就好像這是他為自己送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