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邪君的禁錮 第6卷 第204章
    梅惜斂飛身離開了假山石,伴著激昂的琵琶聲踉蹌回房。伸手抓起角落裡一直封存不動的酒罈子,昂頭就喝。

    以往過著清心寡慾的生活,自然也很少飲醉。生平第一次,他想把自己灌醉,醉了就不用那麼清楚的知道她什麼時候走了。

    突然他很後悔,後悔不該讓她彈琴。因為琴聲歇的時候就是她走的時候,以後的每個夜裡,他的心都會在那個時刻跌碎一次。

    可琴聲終究是歇了,梅惜斂手中的酒罈子也應聲跌落。「嘩啦」一聲摔得粉碎,正如他的心。那一瞬間,他終於心無所有的倒下去了。倒在一片酒水和破碎的殘片上面,酒水污穢了他潔淨的衣裳,殘片扎進了他的軀體。可所有對污垢的厭惡和身體的痛疼,都比不上從此心靈的空白。

    「王妃,您的臉!」春紅摀住了嘴,驚恐地看著藍幼蘭的臉上,正慢慢長出黑斑。

    「時候到了」藍幼蘭平靜地伸手摸摸仍舊光滑細膩的臉:「春紅,把你的衣裳拿一套給我;然後送我出府吧。這樣也好,這樣出去,也省了喬裝的事了。」

    「是,王妃!」春紅哽咽著,很快從自己房中取了一套婢女的衣服來,侍候藍幼蘭換上。

    藍幼蘭伸手擦試她臉上的淚痕,說:「雖然我們可能有很長時間不能見面,也許以後都不會再見。但是,我還是希望,以後你想起我的時候,能把我當成好姐妹。」

    「奴婢不敢!您永遠是奴婢的王妃,是奴婢的主子!」春紅嗚咽道:「王妃,奴婢真的很想跟著您,一輩子服侍您。」

    「罷了」藍幼蘭知道,她勸不過春紅,再怎麼說,古人與現代人的思想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別哭了,不然等下侍衛們看你的紅眼睛,該起疑了。不早了,我們快走吧,不然等下侍衛們看見該起疑了。」

    殤冥逸聽見琴聲歇了,心底突然一痛,頓時有一種失去了全世界的感覺。他再也耐不住,也顧不上納蘭玉珠會不會懷疑,匆匆將迷藥下在酒裡,半哄半灌地讓納蘭玉珠喝了。

    納蘭玉珠一倒,他喚來朱福,丟下一句「送大王妃回房,不許讓任何人知道此事」,便健步衝向泌香院。

    途中,他險些撞到兩個婢女。一個是春紅,另一個低垂著臉,不知道是天色黑還是什麼緣故,她的臉看上去黑黑的,一眼之下根本就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子。

    走過了幾步,殤冥逸突然停下來,叫道:「春紅,你不在院子裡侍候你們王妃,到這外院來做什麼?」

    「回、回王爺!」春紅和藍幼蘭兩一齊轉身,跪下,春紅說:「王妃吩咐奴婢們來守著花,說是沾了晚露的花掰最好。」

    這話藍幼蘭是曾在沐浴時說過,不過她從沒要求春紅等人整宿的不睡,來守著摘花。

    他這是要去找她嗎?藍幼蘭悄悄瞟了殤冥逸一眼:怪胎就是怪胎,白天那麼冷漠,晚上卻三更半夜來的找她。他以為她失身於他了,就得像他別的女人那樣,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可惡的怪胎王爺先生,從現在開始,我們拜拜了!

    殤冥逸勾起嘴角輕輕笑了笑,這麼奇怪的主意,是藍幼蘭的主意,換了別人再想不出來。一切似乎是正常的,他自嘲地聳聳肩,轉身繼續走向泌香院。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了院門處,藍幼蘭拉起春紅就跑。她知道,如果她不能在殤冥逸發現她不見了之前逃出王府,那一切都完了。

    「哎,我們走側門兒」春紅在拽住了一路衝向王府大門口的藍幼蘭,說:「走側門兒出去近,那兒守著的侍衛也少。」

    藍幼蘭跟著春紅一邊走一邊說:「你送我到那院子門口就好,然後你仍舊回到外院守著花去。王爺若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折回來找你的。」

    「那您要多多保重啊,奴婢不能再送了」春紅氣喘吁吁地停下來,指著前面幽暗、僻靜的一個院子:「從這裡直走出去,就是到了王府後面。右轉去大街上比較快,您要小心啊!」

    「好,你快回去,仔細被王爺拿住,那我們的計劃就白費了」藍幼蘭急急地要走。

    春紅終於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低聲哭泣地喚道:「姐姐,春紅捨不得你走!姐姐隻身一人,又不肯帶半分銀量,去了外面,可怎麼活呀?」

    「好妹妹!」藍幼蘭也忍不住落下淚來,自信地說:「我一定好好的,我已經想到了去處,你不用擔心。去了外面,我肯定比在這裡過得好,在那裡不會再有人欺服我。倒是你,去了皇宮,一定要事事小心。若是有緣,咱們還會再聚在一起的。」

    「這個,姐姐您還是拿著吧」春紅將藍幼蘭平戴在脖子上的小錦囊塞進她手裡,說:「這裡面的東西雖然貴重,但姐姐只要不拿去典當,應該不算是財物。是重要的人送的東西,留在身邊當作紀念也好。姐姐再看到這個錦囊時,就權當我們還在您身邊。」

    「妹妹,謝謝你!」藍幼蘭狠心抽身,一手抓緊了錦囊,跑開說:「你快回去吧,有緣再見!」

    春紅扶著院門,極力壓抑著抽泣聲,一直到再見不到藍幼蘭的身影,才轉身走回外院。

    夜深露重,正是萬花承澤之時。春紅咬破了舌頭,才止住眼淚,默默地採摘著藍幼蘭平日裡最喜歡的花,等著殤冥逸來詰問她。

    殤冥逸找遍了泌香院,問了小碧和春桃,都說不知道藍幼蘭去了哪裡。氣憤的以為她又去了梅惜斂那,闖進梅惜斂的房間一看,卻意外的發現他躺在地上。

    一向喜愛整潔成癖的梅惜斂,竟然能容忍自己污穢不堪;甚至醉得有些人事不省——殤冥逸的頭像被什麼捶了一下,心臟狂跳起來。他潛意識中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不願意相信。

    伸手揪起梅惜斂的衣襟,他用力地搖晃著:「她去了哪裡,告訴我,她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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