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老鴇又想揮紅手絹,召上趁女妓過來的時候,殤冥逸向朱福使了個眼色。
朱福走上前去,低聲對老鴇耳語了幾句,那老鴇立刻笑得眼睛都不見了,風騷地用手絹甩了朱福一下說:「明白、明白,幾位爺只管在這裡歇著,鳳媽媽我這就吩咐下去,保管沒有人來打擾你們。三位爺先坐著看姑娘們歌舞,我給三位爺傳酒菜去。」
藍幼蘭好奇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鳳媽媽:傳說中的妓院老鴇,果然是見錢眼開,八面玲瓏的人物。
風媽媽察覺到了藍幼蘭的眼神,仔細對她看了一眼,眼底劃過一抹驚艷。又對殤冥逸緊緊牽著她的手看了一眼,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於是,越發知情識趣地盡快退了出去。
雖然藍幼蘭以前沒來過醉花樓,但也看得出來,今晚的醉花樓特別熱鬧。樓下的人越聚越多,漸漸的,二樓雅間也坐滿了人。
就在整間醉花樓幾乎爆滿的時候,一樓堂子正中央的戲台上,原來跳舞的那些舞女都退了下去。一些粗俗的看客開始嚎叫抗議。
眾人只聽見頭頂一陣鼓聲,抬頭一看,樓頂的大樑上,站著妖嬈美艷的八名女粉衣女子,她們的腰間,各別著一個精巧的小鼓。那薄透的輕紗,幾乎遮不住她們美好的身段。
在眾人驚艷的視線中,她們緩緩躍下,裙袖飛揚,真有飛仙之態。
藍幼蘭看不真切,驚訝地想:不是吧,這到底是古代的哪個時期,就有吊鋼絲的技術了?
「公子,看來這間醉花樓非尋常之處,連這些女子都身懷絕技」朱福有些擔憂地說:「屬下擔心……」
還沒等殤冥逸回答,藍幼蘭疑惑地問:「你說她們身懷絕技?難道,她們不都是吊鋼絲下去的嗎?」
「不是」殤冥逸暗自沖朱福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說,怕嚇著她:「這些女子,的確都身懷武藝,非尋常之輩。」
( ☉ o ☉ )啊!玩真的啊!
藍幼蘭不禁瞪大了眼睛,回頭再看時,一個紫紗蒙面的女子正飄飄如仙地最後降落。看她的衣飾和舞姿,想必她是主舞者。
朱福在看到這個身影第一眼時,眼神便被定住了——是她!下午救了那小孩的紫衣女子!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舞曲剛剛登台,突然一個尖細狂妄的笑聲穿透了堂中的樂聲和滿樓的人聲鼎沸:「呵呵哈哈……想不到汝陽王那奸賊居然有這麼多仇家。嘖嘖,那必是喪盡天良的大奸大惡之人了。」
是嗎?他是喪盡天良的大奸大惡之人?
藍幼蘭震驚地望向殤冥逸,雖然感覺他這個人很愛耍酷,可是,橫看豎看都不像是壞蛋。
朱福黑沉了臉,找準了那個人的位置,就要衝出去。殤冥逸伸手按住了他,仍然閒閒地觀望著這一切,連臉色都沒變過。好像那人說的汝陽王,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在滿堂的人四望搜尋之時,一個身高不足四尺的男人也從房樑上躍了下去。他人沒多高多大個,一把鬍子卻留了足有半米長,一直垂到了他的膝蓋。
「各位江湖朋友,今日我通靈子代表幽冥宮,借天子腳下的寶地,正式宣佈幽冥宮從今往後,重出江湖。據傳言,奸賊汝陽王,欲興兵剿滅幽冥宮。故,我幽冥宮重出江湖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汝陽王那奸賊。替天下被這狗賊欺壓的百姓和鄰國,出出這口惡氣!」
藍幼蘭聽了這翻話,額角冷汗直滴,十分尷尬地再看殤冥逸。
他一定早知道今天這個聚會,就是為了討伐他而舉辦的吧?可是他為什麼還聽她的話,親自來聽這些污言穢語?
「對不起啊,我、我們……還是回去吧。」
殤冥逸牽著她的手,緊緊握了握,臉上露出很有興致的淺笑:「不忙,我倒要聽聽,他還能說什麼新鮮的事來。」
「對!」堂子底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高叫一聲,站起身來,走到通靈子身邊說:「這汝陽王擁兵自重,不斷欺壓天下良民百姓,聽說還企圖謀朝篡位。此次他要剿滅幽冥宮,必是想震懾江湖,讓天下群雄都拜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更有傳言說,他剿滅了幽冥宮,下一步,就是拿我們書生開刀,讓我們不敢對他有任何不敬言論。」
藍幼蘭看著不禁有點好笑,這話說得也太瞎了吧。健美先生再怪,他也不至於蠢到如此地步,竟與天下人為敵?
「哎,我說樓下那位,你是讀書人嗎?」桌子一拍,藍幼蘭早忘了謹言慎行,忍不住站起來想為殤冥逸出氣。
那書生一愣,轉身看向藍幼蘭的方向,頓時七魂丟了六魂——這世間竟有如此的翩翩美少年,滿樓子的女子都給他比下去了。
好感大生,書生的語氣也曖昧了:「小生寒窗苦讀十餘裁,自然能稱得上是讀書人。」
「那好」藍幼蘭站到欄杆邊,順帶把不肯鬆手的殤冥逸也帶了過去:「你們所說的汝陽王到底為人如何,我且不作評論,我就只拿幾首詩來考考你。不是說文章能反映一個人的人品和本質嗎,你聽完了,倒說說,寫出這幾首詩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她音容俱美,如神瑛下凡,滿堂子的人竟都看了個呆,前幾分鐘還熱鬧非凡的醉花樓,此時竟是鴉雀無聲。
有幸和她說話的書生,更是心情激動,嗓音都些顫抖了:「請兄台賜教。」
殤冥逸輕輕拽了拽她,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她雖然進過他的書房一次,可是她連一張紙片都沒看到,怎麼可能讀過他寫的詩?
「好,那你聽仔細了」藍幼蘭微微一笑,直把眾人笑了個神魂顛倒:「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北極朝庭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可憐幼主還祠廟,日暮聊為英烈吟。」
一邊念,藍幼蘭一邊在心裡向杜甫他老人家道歉;借用了人家的詩不說,還把人家最後兩句改了。不過,她沒辦法,為了符合當下的情況,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