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力地放下了電話,憂鬱的眼神看著眼前的歐陽虹偉。歐陽虹偉誤解了我的意思,他把臉蛋湊過來,想吻我。我一點心情也沒有,就輕哼一聲,推開了他。
我知道冥冥之中正有一張巨大的天網在向我靠攏呢,所謂天網恢恢啊,那種慌亂的氣息瞬間覆蓋了我……我幾乎要窒息了。
我軟弱地對歐陽虹偉說道:我去衛生間裡洗個澡,我累了。說完,我就走進了賓館房間的衛生間裡……我注意到對面的牆很白,白的直晃我的眼。
脫下衣服之後,我光著身子對著大鏡子照了又照,喔,我不由得感歎了,好美啊,真的,好誘惑啊……
我是知道自己的形體的,在女人中我絕對算是一個天生的尤物的,這些年來,我對自己的成功的保養以及取得的效果很滿意,我開始有點自憐自愛起來了。可是我一想到這個美好的軀體就要在監獄中度過餘生了,而且極有可能會被一顆子彈打穿腦袋,天啊,我慌了,無法不慌……
一個人,誰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既然如此,可為何又要傷害別人的生命呢?!
我輕輕地擰開水龍頭,那嘩嘩嘩的熱水馬上就開始沖洗著我的軀體了,喔,好涼爽,我使勁地洗著自己,我在想:要是一個人的罪惡感能夠沖洗掉就好了。
突然,白色的牆壁上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個人影,很熟悉的一個人影,她是誰呢?我緊張起來了,毛髮直豎,天啊,牆壁上的人影漸漸地清晰起來了,天啊,我張大嘴巴,幾乎說不出話來,你是……
我是王紅顏啊,姐姐,你不認識我了嗎?嘻嘻嘻。王紅顏蒼白的臉有一種恐怖的寧靜,她笑的一點表情也沒有。
我嚇得驚叫起來。
歐陽虹偉在外面敲門,他急迫地道聲:晴晴,你這是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大叫什麼呢?
王紅顏終於被歐陽虹偉的大叫大嚷聲趕走了,走之前,她還和我有禮貌地說再見呢。我還要來看你的,姐姐。
我暈啊!
眼前的白色的牆壁上終於什麼也沒有了。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我搖搖頭,我知道是我自己出了問題,我大概開始有幻覺了……我的幻覺和宋江的幻覺不一樣,他是失憶或者神經錯亂,我的幻覺毫無疑問是最可怕的,我的幻覺裡只有王紅顏,只有她——一個死去的冤魂。
唉,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呢?我歎口氣。
的確,杭州是美好的,可是杭州的美好與我無關啊。我行屍走肉地與歐陽虹偉在風景如畫的西湖邊閒逛著,我們並肩走著,旖旎的風景和旖旎的人影看起來很像是一對融入詩畫意境中的戀人呢,其實——
我們算什麼呢?
一對狗男女而已。我的後悔的感覺漸漸地在心頭膨脹起來了。我甚至開始恨歐陽虹偉起來,我幹嘛要聽他的?
話說就在我和歐陽虹偉在杭州逗留的那幾天裡,王紅艷——也即王紅顏的妹妹,那位開著一傢俬房菜館的女老闆真的去看押所看宋江了。她給宋江帶去了一個筆記本,一個神秘的筆記本。
警察狐疑地說,這是什麼?為什麼要給嫌疑人看。
王紅艷解釋說這是我姐姐的遺物,宋江和我姐姐是情侶關係,我給她看這個筆記本是滿足我姐姐生前的願望。警察無語了,想想也沒有多大的事情,就把筆記本給宋江看了。
宋江見到王紅艷時顯然是驚詫無比的,一個似曾相識的美好感覺迅速地湧入心頭,王紅艷看起來是那麼的親切。你是……已經是光頭的宋江對王紅艷囁嚅地說道,他露出的笑很慈祥。他的感覺非常的好。其實,這是宋江的一個特點,他對長的漂亮的女人都有那種天生的好感,他曾對我開玩笑說過一句話:天生尤物就是要男人天生來愛的。
王紅艷認真地盯了宋江看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我姐姐絕對不是你害的,你不是兇手!你為什麼要替人受過?!
什麼?宋江驚呆了,他也怔怔地看著王紅艷,他只是看著,什麼也沒有說,可是他的眼角處開始流淚了,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了淚水,沒有了情感,只是一具活著的屍體而已,可是王紅艷的一句話,讓他這具屍體復活了,看著美麗無比的王紅艷,他突然感到了生命是那麼的值得珍惜,生命是那麼的美好,終於他赫斯迪裡地大叫一聲:警察,我要交代!我要交代!他大叫著,不,吼叫著,他幾乎要把嗓子喊啞了,他痛哭流涕,他說道——我要見顧冰,我要見她!我有話和她說,我不是兇手,我知道誰是兇手!我沒有必要替一個女人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