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紅艷莞爾一笑,沒有回答我。
她把漂亮的眼睛轉向了窗外,而窗外正瀰漫著無盡的夜色。至於夜色是什麼時候降臨的,大概我們誰也不知道的。我們就那樣安靜地坐著,等待著「雲上」的一天——在通常的忙碌中疲憊地結束。
這一天,其實真夠漫長的,我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人——師晴晴師主任。那一刻,我幾乎就要衝過去了,要大聲地告訴所有的人,我們是有一腿的……不,是有好幾腿的。我們不僅認識,而且還幸福地同居過。我有證據,比如她的身體,在曲裡拐彎的某個地方,有一個什麼形狀的記號。哼,我就不用說了,還不到撕破面皮的時候呢。但是一旦時機成熟,我就要當場向大家展示她的這個特殊的記號的。我要讓她乖乖地脫光衣服,暴露一切。畢竟恥辱是兩人的,我不能獨自享用。
何況,現在我都成什麼樣子了?一個生活無著落的盲流啊!這個後果是誰造成的,她師晴晴師主任能脫得了干係?腦子裡一想到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傢伙正在全面取代我,我怎能不上火?換了諸位,試試看!要知道,在那一刻我是如此地想要把事態搞大的。可是,我沒有那樣做。我忍住了。現在,在場的人都陸陸續續地走了,只留下我和王紅艷王老闆——「雲上」的主人。我們繼續喝酒,交談,等待夜色進一步降臨。妥協吧,在妥協中等待事情的真相。我進一步尋思。
在我看來,酒後吐真言,通常都是有一定程度的虛假的。酒後說的話,不一定都準確。比如我,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喜歡酒後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而且還無法控制。酒醉心明,現在,我對王紅艷說的話,就完全可以歸入這一類的。
你,也喜歡我嗎?我又重複了一聲。
王紅艷回過頭,淡淡一笑,說,老宋,你喝多了。我喝多了嗎?我搖搖頭,多乎哉,不多也。也許,我還想說點什麼呢,至少說一句「也許吧」,但是我事實上什麼也沒有說。我想,誰喝多了呢?反正我沒有。即便是,那又怎麼樣呢?
王紅艷建議我到王紅顏的房子裡去:泰宏大廈。要不要去?她解釋說她有那裡的鑰匙的,現在房子還沒處理,父母把處理權交給我了。王紅顏雖然已去,但是房子還是房子,還是可以繼續發揮其實用價值的。今晚,你願意去那裡將就一下嗎?王紅艷看著我的眼睛。那眼神裡有一絲飄忽不定的光芒,她是在徵求我的意見還是在作一個什麼決定?
我愣了一下,有點心虛地說,那……行嗎?
怎麼不行?你是不是害怕?王紅艷問。我硬著頭皮說:怎麼會呢?不過……
不過什麼啊?王紅艷似乎是不經意地在問我。我說,畢竟裡面剛剛死了人的,而且還是凶死,總是在感覺上有點瘆人的。
喔,你是怕。王紅艷下結論說道。我急了,去就去,有什麼不敢的。我有點賭氣。這就對了,別人怕你不應該怕的,你們曾熱戀過,互相喜歡,她即便做了鬼也不會來找你的。王紅艷安慰我。我大叫:打住啊,什麼鬼不鬼的,我要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