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醒了,思想裡想坐起來的,可是身子很沉,掙扎的額頭上虛汗直流,我估計自己是病了。我無力地在朝陽橋下洪金寶的帳篷裡躺了一天。洪老頭給我搞來了吃的,一杯南瓜稀飯,上面插個吸管,還有兩根油條。老頭臉上熱汗直流,關切地叫我吃,說你要吃才行啊!不吃哪有力氣找回你自己呢?傻孩子。
我一笑,搖搖頭,說自己真的吃不下。說著,兩行熱淚撲簌而下,我把頭一歪,淚水就灑落到床上了。我像死屍一樣躺了一天。
第二天了,我的身子還是沉的厲害,人也不想動彈,我心裡明白,我是真的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老頭因為我的病,急得嘴巴都起泡了,挨到傍晚的時候,老頭建議我去醫院看看。我搖搖頭。
老頭把一個很大的盛滿了雞湯的飯盒送到我的床前,老頭拿著一個湯勺,一勺一勺地餵我。真香啊,我喝了一大半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想到:那個冒充怕我的傢伙是不是我的孿生兄弟啊?要不然,我們怎麼會長的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
喝了一會兒湯,我似乎漸漸感到自己元氣恢復了,就說:不要了,謝謝,我是爛命一條,死不了的。有酒嗎?我還想喝兩口的。
老頭放下飯盒,狐疑地拿來了酒,還是二鍋頭,我擰開瓶蓋,一邊往嘴巴裡灌了一口,一邊說:洪金寶,我宋江有出頭之日,一定要送你十箱五糧液。
就這樣,我暫時與洪老頭住在了一起。我的病當晚就好了。
老頭繼續白天上訪,到了晚上,他就帶點好吃的回來陪我。他的老伴還是在為他默默地準備食物的,因此他的伙食是很好的,這幾天他主動問老伴要紅燒肉什麼的葷菜,還要大份的,老伴驚訝極了……呵呵,由此,我就開始了我的橋洞生活。在橋洞生活的日子裡,我知道宋君宋主任肯定是在到處找我的啦。
十天半月的,就這樣一晃而過了。
有一天,我覺得自己的戰鬥意志已然甦醒了,就準備與老頭告別。
老頭眼圈一紅,伸出手來,我趕緊把手伸過去,我們緊緊地握在一起。一邊握的時候,我就在心裡懺悔:唉,我以前在集團公司上班的時候,如果早大街上碰見象老頭這樣看起來邋裡邋遢的社會底層人,總是愛理不理的,其實,社會各個層次之間的人應該相互尊重的啊,看看我現在的這個樣子,我又算什麼東西呢!
我終於從橋洞下邊甩動雙臂走出來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我不能就這樣沉淪下去的,我決定要用一個特別的方式「找到自己」。
我先找到了一個公共電話廳,我給宋君打電話了。
宋君氣急敗壞地在電話裡罵我沒良心,怎麼說消失就消失呢……嗚嗚,宋君哭泣的聲音讓我也心酸的,我無法說清楚我的事情。
我為什麼要在黑暗的橋洞下生活?只有天知道。宋君建議我住到她的家裡去,但是她兒子凌厲的眼神讓我害怕。我說不方便的,宋君說哪裡不方便的,我家那麼大?你不是住過一個晚上的嗎?
我不想解釋,堅持說我不去的,我想先找一個工作安頓下來再說。宋君很震驚,同時也有點疑惑:你就這樣認輸了?再說,你已經四十歲了,你能找什麼工作?
我對宋君說,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的,現在話語權在人家手裡,我說什麼人家都不相信的,我必須找到一種合適的途徑來挽回敗局。何況,這裡面肯定很複雜的,說不定是一個很深的陰謀早就被別人醞釀很久策劃好久的,王紅顏的死只是一個意外……
故此,我決定好好調查一下張冰的情況,也許把張冰的情況搞清楚,王紅顏被害的真相也就浮出水面了,「拔出蘿蔔帶出泥」,後面還有什麼更加罪惡的交易,也許……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放過的,一絲一毫不放過,我要變回原來的自己我就顧不了別的。我在電話裡對宋君絮叨著。
宋君放下了電話,她是生氣了,她沒有想到我竟然不願意住到她的家裡來,什麼意思麼?男人一旦得到了女人,就沒有了興趣啦?
我也放下了電話。
現在的迫切問題就是,東南西北中,我要去哪裡?哪裡是我「復活」的第一步?我該怎麼辦?
首先,我要養活自己吧,畢竟我不能老靠宋君的捐助,到了吃飯的時候就給宋君打電話吧,何況打電話也是要花錢的啊!我要先給自己找一份工作,可是我會幹什麼呢?
我忽然想到自己年輕時曾練過幾下子穴位按摩的技術的,呵呵,主意有了,我不妨去酒店應聘男按摩師吧。即便這個職業有點曖昧的,那又算什麼呢?只要能安頓下來,有錢賺到,有錢吃飯,我也就有了深入調查的物質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