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倘若顏奎這奮力的一搏命中,天界的聖尊會否這麼容易的就死去,事實是,我什麼也來不及多想。一切都已在剎那間發生。鋒利的爪刃下,我不顧一切的向面前的君懷洛撲去,我以為我會死去,因為距離太過接近,近到不可能去收回那騰空躍起的一擊。然而,在我閉著眼睛死死護住君懷洛的身體之時,手中的心劍,突然斜斜的射出了一道藍光,顏奎飛起的身體,如同折翼的蒼鷹一般,狠狠的摔落在了地上。
溫熱的血,自空中濺落在我紅色的紗裙之上,彷彿淚滴。我抬眼,在血泊中的男子吃力的撐起身,瞠目結舌的看著護著君懷洛的我以及我手中的心劍彷彿在問,為什麼。他的眼神,絕望,而又委屈。
那一張因為痛苦而扭曲了的面容,讓我如遭雷擊。
「花妖…… 我就知你…… 」
「顏奎!!!!!!!!!!」我淒厲的叫喊響徹洞穴,也讓俯與我身下的男子錯愕的瞪大了眼睛凝結了笑容。丟掉手中的心劍,我撲爬著來到顏奎身側抱住他顫抖著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定不信,不是我要殺你。對不起,對不起。」 空氣中的溫度何時變得如此悶熱,熱的我幾乎不能呼吸。我無措的握住他冰冷的手,詞不達意。
噴湧而出的淚水模糊了顏奎滿是血污的蒼白臉龐。然而我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停留在我臉上的那溫柔到讓人心疼的目光。顏奎吃力的張口,血自他的口中流下,我用手去搽卻怎麼也搽不乾淨。他冰冷的手將我的手握在掌心,看著我,從未有過的鄭重:「凰,你愛的,是我,對嗎?」
同樣的問題,有些人在愛上的第一秒就需要知道答案 ,而有些人卻要踟躕到最後一秒才有勇氣問出。
然而為何,偏偏都選在這一天,都在這一刻。
「是。我愛你。」白底金邊的袍子在眼底閃過,然而我的回答卻是對著懷中的人。對著那個說一直會等我,然而終究再也等不下去的人。
血,已浸透了那一身的紅袍黑衣,顏奎的雙眼開始渾濁,然而蒼白的臉上卻展露出了燦若朝陽的笑容。抱緊顏奎,我已泣不成聲。他本是夜叉族年輕英武的王,只因我遙遙無期的承諾隨我放下一切四海天涯,然而到頭來,竟然死在了我的手下!顏奎啊~~~ 你怎會如此之傻,傻到竟會愛上了我這種女子。顏奎,死的本應當是我啊!我凰羅有負與你,即便再死千萬次,也是裡所以當。只是,但願來生,請別再遇上我。
「既然愛他,那為何不隨他而去?羅剎族的女王——凰羅。」聲音至上方傳來。沒有憤怒,沒有溫度,沒有感情。「難怪你從一開始便知我姓名,難怪顏奎在崖上見你也不道出你的身份,想必,接近我,誘惑我,引我入此,一切的一切,全都只是你們的一場計謀而已。」
「不!」我倉皇的抬眼,想要解釋,然而觸及他的眸子,我方知再說什麼,已是多餘,如他這般冷傲疏離的男子,怎會容得下我的欺騙與背叛。他眸中的冰冷,我從未見過,冷的將我的神智瞬間凍結,心死如灰。他看著我,彷彿看著那滿地花妖的屍體,噁心,憎恨以及厭棄。
俯身而下,緊扣我的下巴不帶半點憐惜,「如何,你可曾滿意,滿意你這絕世的容顏,再一次的迷倒了一個男人?」他的手用力的揉過我的唇,俊逸的臉上,是冰冷至極的譏諷的笑。「讓我猜猜,這般柔軟香甜的唇瓣,究竟有多少男子曾經品嚐過?又有多少男人,曾經是你利用完之前的入幕之賓。」
「放開!」他指尖的力度隨著他話中的憤怒而逐漸的加大,與那些詆毀侮辱至極的話語一起讓我不堪忍受。
我不知道為何,人,會在連心都已死寂一片的時候還要選擇維護尊嚴。會在不能選擇相愛的時候,寧可選擇相互憎恨。
我輕輕的放下顏奎,在君懷洛冰冷的怒視下站起身來,在他面前,我挺立胸膛,露出一個絕望而悲壯的笑顏。
「是,正如你所想的。一切的一切,便只是我們的計謀而已。我們甚至打賭,看看你這位天界的冷酷聖君會不會一樣拜倒在我的羅莎裙下。」望著他眸中的冰冷終於轉化為沖天的怒氣之時,我的心中,有一種鮮血淋漓的暢快。我本該死去,死在他的劍下,為了給死去的顏奎而恕罪,為了讓君懷洛好提著我的屍首去以復天命。此時的我,心中只求一死。於是,我低眉淺笑,繼續激他,「看來,神,也不過如此。只需一個吻,你便就將心都輸給了我,看著堂堂的天界聖君在我面前無比絕望的祈求愛情,你說,好不好笑?」我淒絕的笑著,笑出了淚花,笑眼中,我終於如願的見他提起了手中的光劍,舉劍向我,而藍色的劍光,終於在他盛怒的氣焰下,未曾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