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蓮閉上眼睛,櫻唇微啟,然而預期中的那片柔軟卻並未覆上,睜開眼,卻見面若天神的男子近在咫尺,幽幽的望著自己,那眼神如此溫柔,溫柔的讓人心疼。他不動,那蓮也便任他看著。
近在咫尺卻再也難進分毫,終於,莫炎軒垂下眼去長歎一聲:「你終究不是她。」
「若玄女並未交代什麼,我想,我該回去了。」只是一瞬,他靜下心神,恢復他的平靜如水。
「也是,畢竟是你大婚,恭喜了。」重新放下面紗,那蓮看著男子轉身離去,心中冷笑,呵~,即便擁有了她那撼世的容貌,也究竟還是不如她嗎?但她還是很期待,當這樣的她站在顏奎面前時,他會怎樣? 是否還能像萬年前那樣,漠然的走過?
正欲要走,那蓮忽然「咦」了一聲,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樣極為細小的事物。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炎狼的毛?」
————————————我是傾國傾城的分割線————————————————
我茫然的往回走,全然不去看路,腦中還糾纏於竹林裡的兩條人影揮之不去,全然沒發覺腳下突然橫出一物,還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身體早已莫名其妙的飛出一米開外,然後下巴著地。撲街!
來不及安撫受傷的下巴和膝蓋,後面一陣誇張的大笑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只見身後小紅雙穿著粉色衣裙雙手叉腰,仰天長笑,站在路邊伸著一隻腳忘了收回。
望著她笑的已經有些濕潤的眼角,被戲耍的怒氣忽然消失,心中有些感慨,感情我也能給他人提供如此大的身心愉悅啊~~ 摸著磨破皮的下巴,忽略身上的疼痛,我十分瀟灑的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怎麼?紅雙姐,找我有什麼事不?」
「廢話!」眼角還帶著笑出的淚水,態度卻來了個180度的大轉變,小紅雙仰著紅紅的蘋果臉對著我嚷嚷:「忙的要死了還要來伺候你這個到處亂跑的傢伙,也不知道新夫人抽了哪門子的風了,要你這個煞風景的去伺候新房,到時把三少嚇跑了有她悔的……。看你看你,一身灰髒不拉幾的,咱家是辦喜事,可不是辦喪事,啊~ 我呸!看你把我氣的,還不快隨我去仔細洗乾淨了,換身喜氣點的衣服!」
她邊說邊扯著我走,用兩根手指,像扯著一隻小髒狗似的扯著我,對了,我的狗捏?貌似是狼?狼狗?似乎不見了。本來還打算大發慈悲偷偷養著的呢。既然自己走了,也好。
「喂,你多久沒洗澡了?你和新夫人關係不錯啊,新夫人個性怎麼樣?咦,你這面紗料子倒挺不錯的麼,真是可惜啊……」
我在下人的澡堂洗澡,隔著簾子,小紅雙用根木棍挑著我換下的衣物玩, 時不時的說些惱人的話,我全不搭理,舒服的泡著澡,究竟是有錢人家,連傭人的澡堂都那麼大那麼舒服。
沐浴更衣後,我掀簾而出,只一個照面,小紅雙的蘋果臉立馬憋成了包子臉,一副要噴飯的表情。
喂!喂!喂! 那個誰!
有那麼誇張麼?誰叫莫府的丫鬟都清一色的粉紅,咱膚色髒,襯不起!誰又讓他們莫府捉弄人的規定未及並的丫鬟要扎雙包子頭的?咱尖嘴猴腮,頭大身小,不適合!但好歹是小思結婚,我還是精心打扮過一翻的,您瞧,秀媽剛給的那塊白底大花的帕子蒙在臉上,不是挺喜慶的麼?
左拐右彎的,終於被雙肩不停抖動的小紅雙領進了一棟披掛滿紅綢的院子,只讓我守在新房外等著小思禮成過來就行。
院外有許多的下人,但院內就只有我一個,我穿著粉紅色的衣裙,繫著白底紅花的面紗,傻傻的望著天空,等天黑,等小思來,我有些寂寞,這兒也有些寂寞,只是這樣的寂寞被紅綢裝點著,被紅色的囍字裝點著,彷彿熱鬧了。
不知道何時起,我總不願意去想很多事,不去想小思在這是否能幸福,不去想那個說過要帶我走保護我的沈心之,不去想那只會說話的狼,像極了某人的眼神,不去想那兩道身影傳來的熟悉的感覺。
不願去想,或者故意忽略。總覺得,只要去細想,便會心驚,便會害怕,便會再也維持不了心底哪份淡然,那份能安度百世的平和。
天已漸漸黑了,不知等了多久,從站到坐,躺下然後又倚牆而站,從餓了一遍到又餓了一遍。終於有人來添上了燭火。然後又有人來添了瓜果點心以及合巹酒,富貴人家嫁娶禮儀繁瑣想必連納妾也是簡單不得,只是不會有賓客臨門,不會有震天的鞭炮爆竹,不會有出自真心的祝福。
為什麼今時今日,小思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衣食無憂,有了歸宿之後,我還是覺得小思很可憐呢?
房外的星光開始佈滿墨色的夜空,房內的紅燭亦也開始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