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下去了,亦不敢收回眸光正視他的眼神,將所有的脆弱攤出來,此生,僅此一回,卻已足夠讓她糾結難耐。
「然後,在懸崖半空遇到我。」她作勢雲淡風清的話,句句似事不關己,可眸光溢出的痛楚卻完整的出賣她內心的糾結與痛苦。
平靜悠然的語氣浸入耳跡,鳳寧緩緩的移回目光,沒有怔愕與訝然,卻是一臉心疼的笑意,淚水在臉上蔓延開來,本以為是帝王又如何,如此詭異之事,他相信?他接受?「你——不害怕麼?」
不悅與她之間拉開的距離,扯過她的身子入懷,「泫英老叟不是說寧兒是鳳凰涅磐而生麼?鳳凰涅磐自然得經歷一番火燒苦楚。」
灼熱的氣息侵蘊在眉宇,聽著他輕輕的歎息聲,好似什麼鬆了口氣,「陛下不覺得寧兒是怪物?」
「寧兒不是費解上蒼如此安排的寓意麼?你我今生既是相生相剋,又是注定相屬,寧兒若是怪物,那我也不是怪物一個?」輕快的話蘊著揶揄的意味,卻又徒然變得溫和,唏噓那份坎坷,「任何事情沒有過不去,只有回不去,寧兒既已重生,何苦執著於過去?你不是說過了麼,今生,只是納蘭鳳寧。」
她一直尋找的,不就是被人認同存在麼?莞爾抬眸,莫名紫御麒一臉看不透澈的笑意,「陛下在笑什麼?」
紫御麒搖首,緩緩的言道:「從此以後,我就擁有整個寧兒,想到歡喜,忍不住心升愉悅。」
真是天意麼?師父說她的前世今生本就一體,她不認同,只因那想忘卻的回憶,如今聽聞此言,心中彷彿有了一絲光亮,接受這番言論,好像並不那麼討厭。
捋袖拭淚,鳳寧突然覺著有些窘迫,失去了面對紫御麒的勇氣,「陛下說得到是輕巧,您新納入後宮那麼多女子,如今事情攤開了,您可有何打算?」
鳳寧此時臉上浮上兩片紅霞,似雪蓮清雅的玉顏上添了些許嫵媚,再加上眸中未干的泣濕,潤意朦朧之間,真是動人極了,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頜,與她相視,「不過是些擺設,寧兒若是在意,朕將她們全趕出宮去便是。」
「罷了,若是陛下的後宮空了,寧兒一個人侍候陛下怎麼忙得過來?您還是留著罷。」
看著她臉上滑過一絲狡黠的笑意,聽著懶散且言不由衷的話語,他知道,她的寧兒又回來了,妖孽挑眉一笑,狹眸溢著層層算計,「寧兒想留下她們,朕又心疼寧兒屈居人下,你又不願做帝后,這可如何是好?」
「陛下非常讓寧兒做帝后麼?還是說陛下是帝王,覺得寧兒一定得是帝后才可相襯?如此一來,陛下還真是看重這宇碩之主,帝王之位。」她是隨性的,不願有所束縛,然他,若是帝王,注定是帝宮中永久的存在。
沒料到紫御麒卻搖了搖頭,邪美的俊顏狂妄輕笑,蒼眸半斂,只那一瞬間,便赫然讓人覺著他本就是天生的王者,該佇立頂端,傲睨山河,俯瞰百態浮生,「帝王之位算得了什麼?不過是站在高處看人演戲的位置,若有一日乏了,可攜寧兒執手江湖亦未償不可。」他要的,不過是眼前的女子在他身邊,與他同存在於一個位置之上而已。
「可現在看陛下好像還未過足朝堂之癮,就是說這場遊戲還得繼續?」恃才傲物之人,要麼薄性至極,要麼擁有極強的判斷能力,紫御麒卻是屬於第三種,他的霸氣與威儀都與危險相系,渾然天成的震懾氣度,無不令人甘願屈服,作為帝王,他的脾性是內斂與不羈狂妄的結合體,凜然尊貴的氣質更是散發著姿傲一切的魅力,可卻能為她斂下心來,確是難得。
「寧兒可願陪朕一起?」
臨近的氣息灼熱,狹眸裡寫著不懷好意,鳳寧沒有閃躲,「陛下不逼寧兒當帝后了麼?」半途而廢,可不像此人的行事作風。
果然,紫御麒言道:「自是要逼,朕既是帝王,寧兒就得是帝后,寧兒可猜得到朕接下來要怎麼讓寧兒就範?」接下來,他其實什麼都不用做,今日之舉,怕是此刻已在後宮之中掀起了風波,寧兒的安生日子,已讓自己親手毀滅了。
他的話裡蘊藏著半分真摯,半分假意,那雙惑人心神的眼睛已讓她停止了所有思緒,唇葉相觸的剎那,心中一片溫暖四溢。
輕柔的相擁而吻,幾近纏綿悱惻,溫柔至極,彼此的氣息縈繞在一起,蘊漾著絲絲不捨的情意,淺淺的糾纏,盪開了所有的哀愁,雲眸半睜,朦朧之中,她看到了他眼裡的心疼與愛惜,胸口徒添一陣澀酸,環住他的雙手不禁添了幾分力氣,唇分後靠在他的懷裡,鳳寧平復著輕微的喘息,堅實的依靠,讓她心安不懼,呢喃的喚著,「麒——。」
一聲依賴與深情的輕喚,惹得紫御麒的心疼又添了些許,「我在——。」
「麒——。」
「我在——。」
「麒——。」
「我在——。」
「麒,唔——。」吻住她唇瓣,唇齒間的糾纏引得室內盪開了一層旖旎……。
檀香鍛焚的霧縷輕盈消散,窗欞之外,有風走過,拂下些許積雪墜落,亂顫的枝頭在迎風中驀然蕭瑟。
傍晚時候,帝王下了道旨意,恢復了寧貴人嬪妃的身份。
帝王可算是將自己的安生日子全數盡毀,看著桌台上堆積的賀禮,再想到他臨行前那意味深長的一笑,鳳寧不禁有些無奈氣結,真是玩不過他,如今他只要悠然自得的坐著,佯笑瞧著自己應對這番麻煩,想讓她鳳寧就範,可沒那麼容易,不論出於何種目的,這麻煩的帝后之位確是應不得,不甘示弱的勾唇,既是清靜日子已逝,熱鬧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休息了幾日,竹梅的傷勢已無大礙,但未能全愈卻是事實,古代的人神經就是如此固執,既是趕不走她,顧忌到她的傷勢,鳳寧只得讓她侍候在一旁,倒些茶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