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御麒坐正了身子,明明眼中寫著他的邪惑目的,但語氣卻是疑惑的,聲帶優雅的言道,「寧兒說什麼呢?朕不明白。」
掀起一抹無奈的笑意,「陛下您今日親自領著御醫來到芸然宮為寧兒看診之事,怕是您前腳進後,後腳整個帝宮都知道了罷,如此勞師動眾的高調作為,您就不怕將寧兒推到風口浪尖上去麼?」
「寧兒怎麼會這麼想呢?」移步榻前坐下,伸手抬起她的下頜,興味的笑意中蘊著幾抹深情。
鳳寧輕輕拿下他的手,鳳眸微移窗外,白色依舊,卻兀自添了些許算計,「帝王的後宮之中,女子的榮辱可歸為兩種,一是得寵,一是失寵,若陛下不想讓寧兒在別人的眼中總是處於失寵地位,便是讓寧兒得寵了,可按照陛下縱容寧兒的程度,自是不會讓寧兒屈居人下,如今宮中高位者乃貴妃,那寧兒只能為帝后了,不知臣妾這番分析,可准了陛下的心意?」
是他熟悉的語氣,那俏皮中略帶挑釁的神情總是讓他不能自抑,可一想到昨夜她在夢魘中說過的那些話,內心的潛在便不由自主的油升怒意,「雖然早知道瞞不過寧兒,可還是想多瞞寧兒些時日。」
「先前陛下的所為,是想讓臣妾覺得後宮危機的存在,只有處於高位,才能主導一切,那陛下可否告訴臣妾,是什麼讓陛下改變了讓臣妾在感覺有危機的情況下接受帝后之位的計劃呢?」
紫御麒邪魅的笑了笑,說:「寧兒是禁足之身,之前本就想找個什麼樣的借口讓寧兒可以光明正大的宮中走動,好讓宮中某些有心之人見到之後心生妒忌,因為朕只要下了這道解禁旨,有心人自會覺著朕關心著寧兒,在意著寧兒,對於寧兒的關注就會多些,麻煩自然而然也到上門了,而寧兒是最討厭麻煩的,若不想這些麻煩近身,惟有站就高位,俯視百態眾生,正好納蘭青宏求見,道出自己念女之心,如此,朕正好順水推舟,既做了老宰相的人情,又解了朕為寧兒禁足之憂。」
鳳寧白了他一眼,噘著唇言道:「陛下的一石二鳥之計真可謂天依無縫,您還沒告訴臣妾是什麼讓陛下改變計劃的呢?」
帝王本是笑意盈然,興意盈目的神色緩緩的斂了下來,一雙深遂的蒼眸溢著濃濃的憂鬱,作答的語氣也不禁輕了些許,「因為昨日寧兒因著朕任性納入的後宮女人吃味了,雖然朕很高興寧兒吃味,可卻不忍見到寧兒眉宇愁蹙的模樣,還有,寧兒昨夜做惡夢了,以往寧兒可否如此我不清楚,可從昨夜開始,我不想讓寧兒獨自面對夢魘的恐懼。」
她是由寧兒變成了『臣妾』,他是由朕變成了『我』,在聽聞他說話的途中,鳳寧神情先是一愣,隨即微閃了眸光,不自在的笑意,都證明她心中隱藏著一個他所不知道的密秘。
「臣妾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小氣的女人,以前只是沒機會,現在陛下納入那麼多后妃,難道讓臣妾吃些小醋都不可以呀?」忽略他的後話,堵氣似的偏過頭去說著,只因他溫情的眼神會讓她沉淪深陷。
她刻意的舉動,撩撥起他的怒意,那分明是在迴避他的問題,他與她是如此的相近,一切輪迴過後,還是那般的遙遠與不真實,掰正她的玉顏,渾身透出了危險的氣息,「寧兒昨夜在夢魘中說的那些話,讓我好費解,寧兒曾說過,總有一日會告訴我的,可寧兒的隱瞞卻讓我好擔心,寧兒好狡猾,除卻此時臉上這層笑意的外殼之外,我對寧兒竟是一無所知。」
玉顏上的笑意已然盡數逝去,下頜有些生疼,他真是生氣了,夢魘中所說的話麼?此生納蘭鳳寧從小失母,更是無祖母在側,八歲離開宰相府,十六歲才歸,父親從小寵她,離開這八年更是沒有機會給她傷害,如此,也不難怪紫御麒會心生疑慮。
而紫御麒,不過是太在意自己的存在,害怕受到欺騙,被人愛的滋味,原來真是有痛有甜,沉沉的一聲歎息,看著他邪美的俊顏正期許著答案,然她,卻不知如何告訴他。
雲眸急聚水霧,終是一滴淚水滾落,紫御麒鬆開嵌住下頜的手,心疼的攬她入懷,「我錯了,不該逼問寧兒,對不起,是我太過心急了。」他認了,誰讓紫御麒遇到了納蘭鳳寧,一個不一樣的女子,一個讓他冰冷傲漠的心有了一絲情緒的女子。
聆聽著陣陣強而有力的心跳,陣陣跳動猶如亙鼓垂響,睫羽上沾染著淚意,鳳寧幽幽的薄唇輕啟,是人無法想像的哀傷,「麒,你可相信前世今生?」
「寧兒,你——。」
略脫離他胸膛,越來越有溫度的胸膛,渲染著濕意的眸子,再看到他一臉的詫異怔然後,愴然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胸口似窒息般堵塞,揚起一抹澀然的笑意,悲哀的言道:「今生,我是納蘭鳳寧,前世,我名喚——林依。」
依靠在榻頭,鳳寧將眸光移向窗外,直直的盯著那皚皚的白色,繼續說著:「似水流年,流不走無法忘卻的記憶,川流不息若時間,雖然將過往掩飾住了,可平靜的表面,還是滲出了隱隱的傷感,曾經存在的世界與此生兩不相同,應該說什麼都不一樣,由於我是女兒之身,父親是獨子,奶奶重男輕女的概念根深蒂固,所以我從小就不受待見,少時,父親因事故離世,於是,我成了奶奶口中的災星,因為災星,所以她將一切的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母親繼承了父親的產業,整日忙著工作,無暇顧我,久了,我發覺她看我的目光竟與奶奶變得相同,我努力證明自己的存在,卻依然沒得到他們的承認,所以,我放棄了,就算病重,孤單的躺在醫院裡,直到死的時候,仍舊是一人,再次醒來,我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成了宰相府裡的小姐,帶著前世的記憶轉生,我不理解上蒼如此安排存在的寓意何在?八歲離開宰相府,在羽微山府生活八年後,遵師命離開,遇到地魔教伏襲,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