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了腰,我傻傻的站在了水裡,呆呆的想著:「原來,人死了以後是這般的無能為力!」
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遠方卻浮現出一道清瘦優雅的身影,漸漸的,越來越近!銀白的頭髮,乾淨清粼的雙眼,歲月的痕跡侵蝕了她的容顏,卻不能泯滅她的美麗。怔怔的看著老人自溪水上似閒庭信步一般悠然拂過,直接穿過了我的身體,留下了一股淡淡的蘭香,溫柔而清悅的聲音倏然響起,帶著幾分隱隱的焦急:「澈,你在哪裡?」
「澈?」轉過身,疑惑的看著老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我極度八卦的想著:「不知道這位美的連我都一見傾心的老婆婆到底是在找誰呢?好想去看一看哦!」
只是這麼一想,我便發現自己居然緩緩的飄了起來,一轉眼就飄在了婆婆的身邊,跟著她迅疾無比的在谷中穿梭著、尋找著。突然,一個溫和而醇厚的聲音響起,帶著微微的欣喜與激動,大聲的呼喚著:「飛花,我在這兒!」
「飛花?」
忍不住再次一凜,我轉過頭震驚的望著身邊滿面欣喜的老婆婆、一襲簡單的堇色長袍,一頭光潔的銀髮盤成了簡單大方的美麗髮髻。雖然心中焦急,但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間卻依然透出了莫名的典雅與高貴。與花含羞的端莊優雅不同,她的優雅是淡定的、悠閒的、溫馨的,讓人感到了親切與隨和,溫暖與包容。
竊喜的一笑,我樂呵呵的想道:「澈與飛花?難道他們就是師傅最怕見,但其實是最想念的柳原澈與風飛花嗎?哈哈,我倒要好好看看,師傅的情敵到底長什麼樣子?」
想到這裡,我迫不及待的一回頭,卻突然發現面前挺立著一座綠樹掩映、籐蔓交錯的山崖,只可惜剛才看飛花婆婆看的太入神了,所以壓根沒有看路!等現在發現面前居然杵著一座大山時,也只有咬著牙、閉著眼等著「撞山」的份了!
一陣奇怪的感覺襲來,好像我還不算費力的擠過了人滿為患的公交車般,再睜眼時我發現自己居然已穿過了山崖,靜靜的立在了百花齊放的山坳裡。
前方,一個白髮披垂、身形高瘦的老人正背對著我站著,溫和的聲音那麼溫柔的響起,令嬌嬈的百花都霎時更明媚了幾分,煥發出了春日才有的絢爛。
「飛花,你快來看看這孩子!」
「孩子?」無語的抽了抽嘴角,我在心底裡真誠的為師父的愛情默哀了一分鐘。看來當初我說他們兩人的孫子都跟我差不多大了絕對是正確的!只是不知道這位「情敵爺爺」說的孩子到底是誰,是他們的孫子?孫女?還是重孫?總不可能還是兒子吧!
哈哈大笑著鄙視了自己一番,我興致勃勃的「飄」了過去,探頭一看,卻登時如遭雷劈!地上躺著的——
居然是我自己!
一身破破爛爛的白袍,嘴角、身上到處沾滿了血跡,面色慘白,雙目緊閉,只是唇邊居然還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忍不住打了一個暴大的寒顫,自己看到自己的「屍身」還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我的「死相」也夠慘烈的,一點也不安然,更別提美麗了~!
「這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詫異的望著躺在花叢中一動也不動的少女,飛花婆婆不由一陣心痛,這麼小、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兒,怎麼會傷成這樣?又怎麼會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這裡?
迅速的蹲下了身,抓起少女冰冷的小手,伸出兩指搭在了脈上,面色不由微微一沉。抬起頭望著一臉關切的澈,飛花婆婆屏息靜氣的長舒了一口氣,轉而合上了眼,靜靜的探向少女的靈力,卻不由狠狠一震,震驚的張大了眼,正對上澈那雙早已瞭然於胸但卻又不願相信的徵詢雙眸。
忍不住深深的一歎,飛花婆婆黯然道:「是靈魄離體!」
心中猛地一驚,我眼睜睜的看著飛花婆婆小心的抱起了「我」,柔聲道:「澈,我們回去吧!這孩子的元體受傷過重,需要及時診治!至於以後能不能醒來,就要看天意和她自己的意志了!」
「怎麼?我還沒有死麼?」訝異的伸出了雙手,在逐漸暗淡的天色裡,一雙虛無飄渺的手居然煥發出瑩潤的白色光芒,就像我的白玉短劍在黑暗的山洞時發出的淡淡光芒。只是,為什麼大家看不見我?有靈力而又經過了修習的人,連三姨太的鬼魂都看得見,那為什麼看不見我?
「好!」就只見情敵爺爺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緩緩的轉過了身,頓時讓我忍不住又呆了一呆,原來情敵爺爺長得這麼帥呀!
一雙明亮而淡定的眼,清澈而寧靜的眼神,寬闊的額角,方正的下巴,長長的白眉英氣勃勃的插入了鬢角,清瘦的臉上挺鼻薄唇,笑意含蓄,尤其是當他望向身旁的飛花婆婆時,那眼中登時會漾起如春日般溫暖而和煦光芒。
忍不住深深一歎,我滿心羨慕的望著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在暗淡的夕陽下並肩緩緩的走著,那麼溫馨而甜蜜的畫面,是我最無法抵抗,看到就會感動的熱淚盈眶的畫面。
不由自主的,我靜靜的跟了上去,心中是一片無限神往的感歎:「師傅,飛花婆婆和柳原爺爺很幸福!我想,如果您看到了,也一定會打心底裡為他們感到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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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燭燈將小巧而雅致的臥房映的一室溫暖。我捧著下巴心平氣和的看著一臉慈愛的飛花婆婆用溫熱的布巾細心的為「我」擦拭著渾身的血跡,臉上、手上,然後慢慢的將「我」翻側了過去,用一把利剪小心翼翼的剪開了我身上的衣服。
「嘖嘖!」歎息著搖了搖頭,我憐惜的望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後背,還真是觸目驚心啊!十個深深的血洞還挺均勻的分佈在我背上,尤其是血跡乾涸後皮翻肉爛的傷口讓自己看著都不由一陣噁心想吐!
忍不住再次在心裡恨恨的臭罵了屍王一頓,這個挨千刀的臭屍,你要吸食靈力就吸食靈力,要殺人洩憤就殺人洩憤,幹嘛偏偏要把「我」搞得爛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