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依然一聲接一聲的響起,彷彿每一響都重重的敲在了自己的心上,楓霧的耳旁依稀又聽到了小師妹清婉而悅耳的聲音,那麼歡快而熱烈的響起:「大師兄!我聽到了離界最美麗的鐘聲,那麼悠遠而綿長,讓我在霎時間想起了師傅,想起了你……」
「大師兄,當我在南風城聽鐘聲的時候,你們都在幹什麼呢……」
「靈兒!」一聲深切的呼喚在心中響起,楓霧幽幽的望著前方光線暗淡、夕霧初升的迷離街道,心中是那麼熱切與真摯的呼喚,用盡全部心力的呼喚——
「我來了!我來接你回家了!現在我正走在你曾走過的街道上,我正在聆聽你曾聽過的鐘聲,而你,此時在幹什麼?」
立在寒風乍起的初冬街頭,呆呆的望著前方陌生的街道,儘管來來往往的行人依舊絡繹不絕,但好像這個世界裡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那麼孤獨而格格不入的獨自站立著。對於自己問出的問題,卻沒有往日那個溫柔而俏皮的聲音來回答,沒有那個能溫暖到自己心裡去的聲音來回答!
回答自己的只是一聲深遠而低沉的鐘聲,似乎蘊含了莫名不詳的淒涼鐘聲:「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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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的篝火在劈啪作響,映紅了我的臉龐,卻溫暖不了我惶恐不安的心。非關我們此時正身陷險境的危急情況,也非關我們不知出路究竟在何方的茫然彷徨,而是我那種與生俱來的不祥預感又狠狠的抓住了我的心,將我籠罩在了一片無法掙脫的恐懼陰影裡。
轉頭看看正在合目打坐的小羊,我默默安慰著自己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現在不是干坐在這裡一味恐懼的時候,而是應該趁現在有時間,我必須要好好的想想,想想如何讓我們兩人安然脫困,想想如何才能找到出谷的安全通路。
不由自主的,我的手又緩緩撫上了脖頸處的龍陽玉,那塊守護著我身心的龍陽玉,帶給了我無盡溫暖的龍陽玉。每次感受到它,就好像大師兄正陪在我身邊一樣,總能輕易的撫平我心中的焦躁與紛亂,回歸平靜與安然。
下意識的,我慢慢的摘下了脖子上的朵蘭帶,將通透的暖玉靜靜的捧在了手裡,仔細的、萬般不捨的撫過它,一股濃濃的、深深的莫名悲哀在霎時間湧上了我的心頭,直撞得我的鼻子一陣發酸,眼睛也不由被淚水模糊了。心中,是那麼錐心刺骨的痛,就好像——就好像我再也見不到大師兄了,見不到他那溫暖如人間四月天的舒朗笑意,見不到他那如山中清潭般蕩漾著溫柔與寵溺波光的雙眼,見不到他了,永遠——也見不到他了!
狠狠的、狠狠的握住了手中的龍陽暖玉,我在心裡虔誠的祈求著上天,我真的還想再見大師兄一次,就一次,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淚水輕輕的從眼中滑落,我伸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圓潤的鵝卵石,巴掌大的石塊,在暈紅的火光映射下,被渡成了淡淡溫潤的青紅色。
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短劍,卻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圓頭圓腦的白玉短劍真得不適合用來做刻刀。心中有那麼多的話想說,有那麼多放心不下的叮嚀與囑托,但此刻卻只能慢慢的用劍端,在圓石的正面刻下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在背後刻下了一個怪抽像的「活」字!
看著自己的得意作品,我忍不住哈哈一笑,隨即解開了朵蘭帶,將鵝卵石緊緊的、緊緊的纏繞了起來,收入了腰間的錦囊。我想,聰明如大師兄,應該會猜到我的意思吧!無論何時何地,也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我都希望他能好好的、開心的活下去!
彷彿搬開了心上的一塊大石般,我長舒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龍陽玉收入懷中放好,本想掏出竹笛來吹一陣,卻突然碰到了一個讓我的心隨之猛烈一跳的東西——呼喚雪兒的玉哨!
一個蹦子跳起了身,嚇得一旁的小羊瞬時張開了眼,一臉詫異的望著我。不理會他驚異萬分的質疑眼神,我燦然一笑將玉哨塞進了口中,暴起全身靈力狠狠的吹了起來,心中,是鼓舞萬分的希冀與盼望:「雪兒,你在哪裡?你可否能將我們帶出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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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昂然挺拔的身影從半空中倏然落下,正落在一個面色慘白,但卻雙眸晶亮若星、盈滿了無限希冀神色的青衣女子身前。
輕輕的搖了搖頭,一隻修長的大手伸出,手掌中赫然躺著兩塊鐵鑄的名牌。如斧鑿刀刻般的俊朗面容上,一雙如千年寒潭般寂然無波的雙眸驀地一黯,灰衣男子默默無語的低著頭,一股深沉凝重的悲傷自他的身上緩緩的、濃濃的透了出來。
如秋水般清冷明亮的雙眸倏然暗淡,青衣伸出了微微顫抖著的雙手,一言不發的接過了那兩塊名牌,小心翼翼的收入了懷中。這已是最後兩塊了,自己的懷裡已經揣進了整整二十塊名牌,這正是當初隨公子入谷的那二十名八驥軍士隨身不離的名牌!
毅然的抬起了頭,清冷的寒眸對上了寂然的冷眸,默默的相對,深深的相望,用不著說話,兩個人都能心知肚明的知道彼此的心思:「我們,絕不能放棄!」
「少主,姑娘!」
「靈兒,二殿下!」
「請一定要——等我們!!」
忽的,一聲細微的異常響動傳入了冰雲的耳中,昂然的身軀驀地繃緊,腳下微微一動,人已似一道輕煙般倏然射出,腰間,一柄寒光凜凜的軟劍似銀鏈般狠狠捲出,四週一片寂寞空曠的山野裡登時響起了一陣隱隱的風雷聲。
一股兇猛的烈風夾雜著如山呼海嘯般的靈力滾滾而至,登時封住了冰雲的劍勢。忍不住微微一怔,隨即一抹罕見的欣喜出現在了那對寂然冰冷的眸中,銀劍倏然撤回,修長挺拔的身軀自空中迅速落下,低沉而充滿磁性的嗓音在還未來得及消去的風雷聲中靜靜響起,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波動:「四師弟!」
「二師兄!」一道迅疾無比的身影在瞬間便竄到了冰雲的身前,兩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在空中猛地交握,握得那麼用力,那麼緊密,那麼激動萬分!
「小王爺!」清冷而略帶驚喜的微弱嗓音倏然響起,青衣吃力的還劍入鞘,蒼白的臉上是一抹激動的暈紅。
挺拔俊逸的身軀驀地一震,雪峰黑亮的雙眸無比震驚的望著渾身鮮血的青衣,急聲道:「青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二殿下和靈兒呢?!」
「小王爺,青衣無事!只是引我們入谷的嚮導原來是古嶺豪派來的奸細,所以大家都被他引入了屍洞中,遭到了無數血屍的圍攻。隨我們入谷的八驥軍士已全部陣亡,而少主和姑娘也走散了!」清冷的聲音快速而清晰說道,青衣目光灼灼的望著面色凝重的小王爺,微微躬身道:「小王爺,嚮導齊強曾在入谷前告訴我們,要想出谷必須順著谷中的河流走!我想齊強的話雖然不可信,但為了不迷失方向,少主和姑娘應該還是會沿著河流走的!」
微微沉吟了一下,雪峰忽的揚聲道:「老張!」
「是!」一個精瘦幹練的漢子從身後的八驥軍士中越眾而出,立在雪峰跟前一抱拳道:「公子!」
「那個齊強所說的沿著河流走可是正確的出谷方法?!」焦灼的望著前方,雪峰朗聲問道。
「回公子的話,齊強說得倒並沒有錯,只是沿著河流走難免要兜一個大圈子,所以只怕現在二殿下和落靈姑娘還在谷中某處!但是如果按日程來算的話,就算再慢也應該快到出谷處的斷腸崖了!」
「好!」灼亮的目光驀地一凝,雪峰徵詢的望著冰雲道:「二師兄,你看我們是不是不要休息了,我想連夜趕路!」
默然不語的微微頷首,冰雲寂然冷漠的眼忽的轉向了一旁的青衣,卻見她猛地咬牙站直了身子道:「你放心,我絕不會拖累大家的!而且,我比你跟隨少主的時間長,他的靈喚我最熟悉——」
一隻大手倏然探出,緊緊的拉住了青衣的手臂,只是輕輕一扯,便將她負在了背上,隨即微微回頭沉聲道:「走吧!」
清冷的眸驀地一閃,隨即泛起了隱隱的淚光,青衣緊緊的抓住了寬闊背脊上的灰色衣袍,壓下了滿心的悸動,堅毅抬眼的望向了遠方:「少主!姑娘!請你們一定要等著青衣,青衣要和你們一起走出谷去!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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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夜幕下,幾匹快馬如同倏然捲過的夜風般迅疾無匹的馳向了前方黝黑晦暗的幽深山谷。
突然,寂靜的夜空中響起了一道尖利的鳥鳴聲,一隻通體雪白的如鷹揮展著有力的雙翅,自眾人頭頂一飛而過,在空中極其優美的盤旋了幾圈,驀地雙翅再次揮動,留下了一聲更加嘹亮而高亢的鳥鳴聲,轉而向著山谷的東北側迅速的飛去。
「雪兒!」深邃而澄澈的雙眸驀地一亮,楓霧猛地騰身而起,幾下提縱落到了一塊高地上,凝目向遠方望去,喃喃的道了句:「難道你發現靈兒的行蹤了嗎?」
「楓霧師兄!」清亮的聲音倏然響起,楊光微微平復了一下急促的喘息,震驚的望著身旁簡直不「像個人」了的白衣男子,心中不由暗暗咋舌:「媽呀!楓霧師兄不要命了嗎?這傷剛好的七七八八的,就敢這麼玩命的往上奔,還偏偏跑的比誰都快,自己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也不過只能遠遠的望著他的背影追而已!」
無奈的搖了搖頭,楊光極目遠眺,望著如鷹漸漸消失的方向,忽而欣喜的道:「如果那只如鷹真的找到了靈兒,那麼就說明他們快要出谷了!楓霧師兄你看,那正是離出谷處不遠的斷腸崖的方向!」
猛地轉身,楓霧直直的凝視著楊光那雙篤定而欣喜的眼,心,卻在瞬間沉了下去,沉在了一片莫名的恐慌與不安裡:「斷、腸、崖?!」
「霧兒!」清朗而洪亮的聲音自高地下悠然傳來,問菊先生一臉瞭然的望著滿面震驚之色的大徒兒,不由輕輕一歎道:「既然雪兒找到了靈兒所在的方向,那我們還是趕快趕路吧!」
「是!」心神不寧的應了一句,楓霧提起一口真氣,自高地上一躍而下騎在了踏雪的背上,卻不由猛地俯身,緊緊的抓住了手中的馬韁,暗自咬牙運功半晌方才硬生生的壓下了胸中不停翻湧著的腥澀血氣。末了,一挺身立直了身子朗聲道:「師傅,我們走吧!」
「師兄!」清悅而低婉的聲音悠然響起,初雨擔憂的望著大師兄那蒼白異常的面容,不由緊緊的蹙起了兩道秀眉。
回頭靜靜的望了三師妹一眼,楓霧淡然一笑道:「沒事,我們繼續趕路吧!」
語畢,一抖韁繩就要出發,卻突然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撈住了馬韁。忍不住微微一驚,楓霧轉頭望去,卻只見楊光一臉燦然的笑著,雙眼正因為要吐露的秘密而熠熠發亮:「楓霧師兄,既然小靈兒他們離斷腸崖不遠了,那我們不如抄近路直接繞到斷腸崖後面去,從谷外往谷內走去迎他們!」
雙眸中亮光一閃,楓霧的臉上頓時揚起了一抹足以媲美月華的溫潤笑意,令四周暗淡深重的夜色都不由倏然褪去,彷彿月輪已降臨人間,瑩瑩然照亮了昏暗蒼茫的大地。
猛地一撥馬頭,如三月朗風般清朗的聲音倏然響起,楓霧毫不遲疑的斷然道:「好!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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