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眾人聞言皆是善意的一笑,現場氣氛頓時輕鬆熱烈了起來。
「蘭陵子師兄,難得種菊山莊的弟子們來咱們閣中交流,落靈小師妹又是第一次來!下面的遊歷見聞就讓落靈小師妹來說好不好?」發言的正是做了那首《冬歸》的年輕師兄,一臉開懷興奮的笑著,一點也見不著剛才的倨傲神色了。
「呵呵,我也正有此想法呢!難得破雲子師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蘭陵子微微一笑順勢站起了身,快步從高台上走了下來,來到我的面前,拱拱手道:「落靈師妹,不知你可否為我閣中弟子講講你的遊歷見聞呢?」
「額~~~!」望著一臉誠懇的蘭陵子師兄,我頓時愕然,怎麼還一出一出的啊?忙不迭搖著兩手,我一臉堅決地推辭道:「蘭陵子師兄,我可是幾個月前才第一次下山的,哪有什麼遊歷見聞可言啊?我當真是沒啥好講的,還是請別的師兄、師姐來講吧!」
「哎,落靈師妹何必過謙呢?!」一個陌生的、留著三縷小鬍子的中年人站了起來,聲音極是宏亮:「就算你走的地方少,但是貴莊的楓霧公子可是人人敬仰、眾所周知的英雄人物呢!還有冰雲師弟、初雨師妹和雪峰師弟,個個都是少年英偉、人中豪傑,落靈師妹隨便給我們講講他們的事跡也可以啊!」
「唉!這個~~!」我鬱悶地抹了把頭上的虛汗,尷尬地笑道:「嘿嘿,眾位師兄、師姐們可能有所不知!我幾位師兄和師姐為人都很低調,下山遊歷回來之後,從來不跟我說他們在外面到底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所以說不定,我知道的關於他們幾個人的事情,可能還不如在座諸位知道的多呢!」
這可是實情!
大師兄本來就不願意下山,更何況每次下山回來後,他經常是一副厭倦疲憊的樣子,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老是煩他給我講那些遊歷見聞。
而二師兄說話從來都跟拍電報似的,每個字都要省著說,想聽他講遊歷見聞,那純粹是沒事幹了想練耐性呢!
三師姐就甭提了,每次下山都是躲著人走,哪人少往哪鑽,回山後的總結性發言也永遠都是一句話:「山下沒好人!」
四師兄就更不靠譜了,他每次回來說的就是哪裡的風景最優美,哪裡的小吃最好吃,哪裡的美女最溫柔,哪裡的歌舞坊最好玩!當然了,這些也都是我最喜歡聽的,但是我想,凌霄玉閣的弟子們可能不太想聽這個吧!
「落靈師妹!」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在我耳旁響起,我一轉頭,就看見楚飛揚悠悠然立起了身,一雙溫和純淨的眼睛正目光清亮地望著我,笑語溫文地道:「要不你就講一個從書上看來的人物傳記吧!我聽說在種菊山莊的聚墨閣中,有藏書十萬,比靈宇學院和皇城內的所有藏書加起來還要多呢!正所謂,書猶藥也,善讀可以醫愚。落靈師妹如此智慧過人、才思敏捷,想必也是因為多讀書的緣故吧!」
「啊?!」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溫順和氣的「小羊」,我突然有種交友不慎的感覺:「我不會是上輩子欠這小子的錢了吧?這一會功夫都『陷』了我兩把了!早知道我當初就不應該理他的,直接像他那位青衣美婢一樣,皆用『白眼』以對之就好了嘛!」
蘭陵子師兄一聽卻頓時喜上眉梢,居然一個長揖向我行來,雙目放光地道:「這位公子說的極是啊!落靈師妹就請莫要推辭了吧!」
「是啊!落靈妹妹,你就講一個吧!」
「對啊!講一個吧!」
遠遠的,幾道清脆的嬌呼聲響起。我一轉頭,就只見清荷她們都眼巴巴地望著我,滿臉的興奮期待之色!
忍不住輕輕一歎,我抬起頭望著面前同樣一臉期待的蘭陵子師兄道:「承蒙各位師兄、師姐這麼看得起落靈,要是我再推辭下去倒顯得過於矯情了!那我就講一個從書裡看來的故事吧,還請各位師兄、師姐多多包涵!」
說完,我便向蘭陵子師兄躬身還了一揖,吸了口氣,昂首闊步地走到了高台上。一轉身,看到台下眾人皆坐直了身體,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我不由微微一愣,心中暗暗想道:「既然說讓我講個書裡的故事,嘿嘿,那我就給你們講一個可歌可泣、可圈可點的偉大愛情故事好了!這個故事好啊,裡面有大俠,有美女,有忠義,有奸佞,不把你們聽得熱血沸騰、激情澎湃才怪!」
打定主意,我猛地一抬頭,卻剛好看見台下正前方的楚飛揚正一臉和風煦暖的笑望著我,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孔總讓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突然醒悟到,他給我的感覺和大師兄好像!只不過更多時候,大師兄是淡定而疏離的溫和著,而他則是那麼熱烈而坦誠的溫和著。
正出神愣怔間,突然,一道凜冽的目光直直地向我射來,夾雜在所有親切而友善的目光中,顯得是那麼的突兀而刺眼。我下意識地一轉臉,卻發現又是那個青衣美婢!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我開口朗聲道:「今天我要給大家講的故事是發生在距今已不知有幾百年了的古代。那時候,離界曾出了一位武功高強、義薄雲天的不世大英雄,名叫楊過……」
*************************************************************
文泰閣前的青磚大道上,緩緩走來了幾個人。剛一走到文泰閣近前,就聽到殿中傳來了一陣嘈雜無比的喧嘩聲。
隱隱的,就聽見有人在大叫道:「好啊!打得真是痛快哪!」
「哈哈!果然痛快!不過要是我啊,只怕下手還要狠些!」
聞聽此言,眾人不由齊齊一怔。走在最前面的一位白衣勝雪、清逸出塵的青年男子,面色登時一變,倏地如同脫弦之箭般,霎時便射向了緊閉著的殿閣大門。
只聽「通」的一聲,足足有一尺來厚的高大木門被一掌拍了開來。而隨後跟上的三男一女卻只見白衣男子的身形猛然一頓,彷彿是被定住了似的,呆呆地立在了殿閣門口。
見此情景,四人更是訝異,忙抬眼向殿閣內望去,卻不由都怔在了那裡——
高台上,一個白衣若雪的清靈少女正目瞪口呆地望著突然闖進來的幾人,眉目如畫的小臉上,一抹燦然的笑容還僵在那裡來不及逝去,而一雙靈氣四溢的大眼睛裡更是充滿了迷惑不解的神色。
片刻後,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少女猛地輕笑出聲,纖細的胳膊微微揚起,晶瑩的小手在空中招了招道:「師兄、師姐,快進來!我必須要給大家講完這個故事才能走,不然他們會殺了我的!哈哈!」
清脆的語聲頓時驚醒了大殿中一片死寂的人們。幾個年紀稍長的弟子忙起身將五人迎了進來,引入客席坐好之後,趕忙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好像是怕錯過了什麼似的。
再次安靜下來的大廳裡,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正抑揚頓挫的講著:「……郭襄正在給那個受傷的小師父包紮傷口,忽而就聽見楊過朗聲道:『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咱們就此別過。』說完便攜著小龍女的手,和神雕並肩下山去了。從此,江湖上在無人見過這對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神雕俠侶了。正所謂:『秋風清,秋風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語音落,大殿裡登時響起了一陣唏噓聲,眾人皆是一臉的沉醉與懷想,甚至還有幾個女弟子已然泣不成聲、滿面淚痕了。
雖然沒有聽到整個故事,但看見小師妹一個人居然忽悠住了殿閣中的所有凌霄玉閣弟子,楊光和雪峰皆不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目光灼灼地望著台上那個笑顏如花的輕靈少女,冰雲淡漠無波的眼中忽地閃過了一絲明亮的光芒,默默的,有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緩緩的聚到了眼底。
見小師妹依然昂昂然地站在台上,正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地回答著眾人千奇百怪的問題:什麼楊過和小龍女最後有沒有孩子啦?小龍女最後為什麼還比楊過看起來年輕啊?書中有沒有記載那部玉女心經的詳細內容啊?
楓霧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目光隨意地向旁邊掃去,卻見一個素衣雍容、舉止優雅的年輕公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在和自己的目光相遇時,登時露出了一抹激動而欣喜的笑容,竟似見到了久別的朋友、親人一般,那麼驚喜而動容的微笑著。
坐在楓霧身旁的初雨,正滿心歡喜的望著台上神采飛揚的小師妹,嫣紅的嘴角噙著一絲難得的笑意,冰紫色的雙眸,卻下意識地又瞟向了身旁那個白衣濯濯、清逸淡然的大師兄。
卻見他居然目光灼亮地盯著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眼中,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在看向小師妹以外的人時,泛出的一絲不平常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