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姐——!」好不容易緩過了氣,我指著藥園門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嗯!」大師兄笑容依然淡淡,彷彿早就知道了似的:「這裡除了師傅和我,其他人是不會輕易進來的!」
看到我愕然的眼神,大師兄微微一笑,道:「當初,我對師傅的醫術非常感興趣,所以一直跟著師傅學習醫術。這藥園,是我向師傅討來培植各種藥物的,至於你——」大師兄微微一頓,居然露出了一絲玩笑之意:「是我專門領回來的『小幫工』!」
呦呵!大師兄居然也會開玩笑了,進步神速啊!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他,繼而裝出一副市儈的樣子,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道:「大塊頭說他來莊裡幫忙幹活,每個月好像都有不少工錢的哦!那我的工錢呢?大師兄你怎麼可以這樣,請童工不算,還剋扣別人的工錢!」
「這樣麼?」大師兄也用手摸著下巴,作出一臉沉思狀:「好像你一直要我教你學這學那的,也從沒交過一個子兒的學費呢!」
「哦哈哈,大家都這麼熟了,幹嘛談錢這麼傷感情的話題啊!」我趕緊扯著大師兄快走了兩步,很機警地率先結束了關於「工錢」的討論。
乖乖,號稱離界第一帥哥的大師兄可不只是外表好看而已哦!這腦子也轉得嗖嗖的,厲害啊厲害!
「我知道了,三師姐來這裡,肯定是要叫我們去吃飯的。啊,對對,一定是這樣,我們快走吧!」說完,我連忙扯著大師兄的衣袖,快步向藥園外走去。
楓霧好笑地看著前面那個一臉心虛的小傢伙,眼神不由一轉,停在了她纖弱的肩膀上,「要借給我依靠麼?」
不覺間,臉上的笑意已越來越大,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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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是無聊的夜!尤其是睡覺嫌早,出去活動又嫌晚的這段時間,對我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我都快忘記了,以前的自己是怎麼打發下班後蝸居在家的時間的。
看書?沒電燈,傷眼!
吹笛子?吹了一下午了,再吹傷肺!
練功?師兄說,我大傷初癒,練功不可急進,否則會傷及五臟六腑!
怎麼我想出來打發無聊的方式,都越來越恐怖?再這樣想下去,都可以寫一本書了,名字就叫《穿回古代之最無聊十大死法》!
「額~~~」我又打了一個冷顫,怎麼回事,以前的我可沒這麼怕冷啊?
在北京的時候,天上鵝毛大雪飄著,我在操場上踩著冰刀high著,那可是我每年冬天必玩的保留項目啊!可是現在呢?最多也就是個「楓葉飄零的晚秋」,我已經凍得像只寒號鳥一樣了。白天還好,一到晚上,我就只能縮在屋裡哆嗦著念叨:「哆囉囉,哆囉囉,明天就磊窩——」
想想看,無論是老當益壯、功力高深的師傅,還是根本不會武功的石頭叔、石頭嬸,好像誰都沒有我怕冷。他們還都只穿著夾的呢,我就已經把所有能翻出來的衣服左一件、右一件地全捂在身上了。
就連如岸邊垂柳般裊娜纖細的師姐,也還是一身薄衫,絲毫不受山中寒氣的影響。哪像我這樣,被衣服撐得像個「宇航員」似的,不但每天早上根本無法好好練功不說,就連平時行動起來,也總覺得是縛手縛腳、舉步維艱,真是令人傷心啊!
「啊,對了,三師姐!」我忽然心中一亮,「哈哈,我終於想到一個打發漫漫長夜的去處了!現在莊裡可不只我一個『單身女子』了哦,晚上不好去找男人們,可以去找女人啊!」
想到便去做,這是我一貫的風格!從床上扯起一床被子,我一揚手披在身上,開門就向外跑去。
我突然發現,自從來離界以後,我與「被子」的關係是越來越密切了。每當我晚上想出去活動的時候,被子就是我「防身抗凍」之必備法寶也!人家是錦衣夜行,我是「披被夜遊」,呵呵,真乃我落靈女俠之一大特色!
想到此,我不由地咧開嘴,呵呵笑了兩聲,雄赳赳、氣昂昂地向「佳人」香閨摸去,嘴裡還哼哼嘰嘰地唱著自己改編過的歌曲:「我和我親愛的被子,一刻也不能分割……」
沉浸在興奮中的我,壓根沒想到,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自己邊走邊唱出的聒噪歌聲,已同時攪擾了屋裡、屋外兩個人的清淨。
楓霧正在房中默默地配著藥方。天氣已逐漸轉涼了,常人還好,但是對身有寒疾的小師妹來說,已是非常難挨了。這幾日,眼看她穿得越來越厚重,卻依然不能抵擋山中早晚時的逼人寒氣,每日早起練功時那笨手笨腳、畏畏縮縮的樣子,著實令人可憐可笑。雖說練功御寒不能一蹴而就,但常此以往,內力與靈力修習進展如此緩慢,她這寒疾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痊癒了。而今之計,只有先通過藥膳調理,助她抵禦寒疾了。待過兩日,上山去獵幾隻靈狐,讓石頭嬸幫忙給她做件裘衣,再在她的院落裡栽種些能散發出熱量的九陽草,大概會好些。
正沉思間,忽然聽見一陣若隱若現、詞曲怪異的歌聲傳來,能唱出如此古靈精怪之曲的,除了小師妹,還能有哪個?
楓霧不由輕笑著搖了搖頭,包好手中的藥材放在桌上,轉身開門來到了院中。只聽見歌聲越來越遠,似乎正朝著三師妹所居院落的方向漸漸遠去。這個小傢伙,怕冷怕得要命,卻偏偏在夜露這麼重的夜晚裡到處亂跑。
心下想著,身形一動,已如一隻乘風而起的紙鳶一般,輕輕地落在了院中的一株修竹上。凝目向西北方望去,果然看見,一個臃腫笨重的小身影,正興沖沖地向著三師妹所住的聽雨閣走去。
微微歎了口氣,楓霧剛想施展輕功,追上去把她拎回來,忽然餘光中瞥見了一道灰色的身影正靜靜地佇立在右後方不遠處,二師弟所居的毓院中的一處屋頂上。
黑色的夜幕下,一身灰袍的二師弟默默地站著,似乎已隱入了沉沉的夜色中去,與天地萬物化為了一體。看見自己逡巡的目光,遠遠地微微頷首致意,繼而轉開了眼,盯著那個披著被子,正走得興致勃勃、唱得渾然不覺的小人兒,此刻已然來到了聽雨閣的門口。
「噹噹噹!」門環撞擊的聲音,在沉寂的夜裡格外清脆悅耳。
「是誰?」三師姐低沉清悅的聲音不大不小,如同在耳邊響起一般,嚇了我一大跳,左右看看,沒人啊!
「是誰?」又是一聲,這次帶著些許清冷之意,撲面而來,頓時讓我一醒,忙揚聲叫道:「是我!三師姐,你沒有睡覺呢吧?」
「小師妹?」語音頓時一變,三師姐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疑惑,卻也恢復了往日的低沉清悅。
「吱呀——」門開了,三師姐一身白袍,如山中幽蘭一般,婷婷玉立在門前,一雙美麗的眼中,氤氳著溫柔似水的光暈,一臉欣喜而又略帶擔憂地看著我:「這麼晚怎麼跑來這裡了?看你凍得,明天要是生病了,可怎麼辦?」
「嘻嘻,不要擔心,不要擔心!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只有我睡不著覺,原來三師姐你也睡不著啊!看來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三師姐是不是正在期盼著小生我的到來啊?」眨眨眼,我扶著門框,把被子當作披風很酷地在身後撐開,擺出一個自認為絕對風流倜儻的瀟灑造型。
可惜啊!
在初雨看來,一個剛剛到她胸前的「三寸丁」,頂著一個被凍得有些紅通通的鼻子,穿著一身鼓鼓囊囊的衣服,還披著一條繡著蓮蓬荷花的棉被,正萬分可笑地撐著門框,擺出一副很深沉、很瀟灑的樣子。一張充滿稚氣的小臉上,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跟抽筋似的、不停地向自己眨動著,著實令人忍俊不禁!
「哧——,小師妹你,真是的,快進來吧!」看著三師姐玉手輕掩,笑得婉約無比,人若桃花,我頓時覺得自己的「泡妞」功夫那實在是沒得說的。這驚艷無比的出場式以及偷偷『借來的』表白之語,絕對已成功地「俘獲」了美人的芳心!當下哈哈一笑,我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門去,心中還兀自得意不已。
只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我身後居高臨下看戲看得正爽的兩個人,一個已搖著頭、笑得躍下樹來不忍再看下去。而另一個,平日裡只端著一張石像臉,不哭不笑不喜不怒的人,居然也破天荒露出了一絲笑意,可惜很快又帶著這絲「珍稀的微笑」,再次深深地隱入了這沉沉的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