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只是裝裝樣子,哪想真的抽打兒子?聽瑩兒消了氣,只得哼了一聲道:「飛兒,你要再對瑩兒無禮,小心娘親二罪並罰,讓你屁股開花!」
「娘,我不敢了,不敢了!」孫逸飛嘻皮笑臉。
白蘭沒轍了,要猴僕送來水果,讓幾個孩子一起吃著玩,又詢問高家的近況。高屁屁不會說話,要妹妹說。瑩兒不敢說私自跑出來,只說爹娘很好,要土地公公送他們來玩。
白蘭雖然覺得蹊蹺,卻不再問,轉眼凝注兒子,突然面色一緊,懷疑地問:「飛兒,你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看出兒子的臉色紅潤,不似先前一般蒼白。
「娘,我是吃了一隻碧玉蟾蜍啦,原來那只蟾蜍是嫦娥阿姨養的。」孫逸飛不敢隱瞞,當下將誤食玉蜍的事說了,聽得白蘭臉色驟變,連道「好險」。她昔年身為白骨精的時候,早就聽說過,月宮中的廣寒仙子養有一隻神蟾,奇陽奇毒,頗通人性,兒子吃了怎會沒事?不禁喜道:「飛兒,你究竟有什麼奇遇,一併跟娘說吧,別再轉動什麼鬼心思。」
孫逸飛眨了眨眼,道:「娘,吃了玉蟾後,我本來快要死的啦,是雪蓮姐姐給我的兩顆寶珠救了我。」又將寶珠大泛奇光,把他體內寒熱二流導引至丹田的事也說了,才又道:「原來那兩粒寶珠,是天界二大靈珠呢!」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白蘭驚疑交半,問道。
「那是一個叫妙玉夫人的仙女告訴飛兒的。那個妙玉夫人真壞,想騙了寶珠去,卻給飛兒套出寶珠來歷,又騙進大糞坑裡去吃屎,嘻嘻!」
白蘭聽得倒抽一口冷氣,問:「你好大的膽子,敢戲弄妙玉夫人!她在哪裡?有沒有再找你的麻煩?」
「娘,她的身上滿是屎尿,早就急著洗澡去了。」逸飛一說起這事,小臉蛋掩不住自得之色。
白蘭卻沉下臉,「飛兒,你以後別再下山了。妙玉夫人得不到寶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把珠子拿給娘親看看。」接過逸飛遞來的鴿蛋大小的靈珠,只見一粒泛著淡藍光芒,觸手生溫,一粒泛著淡綠光芒,觸手生涼,並無特別的異處。
逸飛道:「娘,這藍珠叫火龍珠,綠珠叫水龍珠,有什麼功能飛兒也不清楚。但它們會導引逆流的真氣,所以飛兒才能不死。」
白蘭看了又看,喃喃道:「火龍珠、水龍珠,難道真是傳說中的天界二大靈珠?哦,是了!這兩顆龍珠本是女媧娘娘的法寶,雪蓮仙子是女媧娘娘的女兒,擁有靈珠並不奇怪了,虧我一直當作平常珠子看待!」
「娘,你在想什麼呀?」孫逸飛見娘親久久不語,問道。
「飛兒呀,雪蓮仙子對你可謂恩情深重,捨得將龍珠贈送給你,救了你的命。他日你若見到雪蓮姐姐,當要好好致謝。」白蘭鄭重訓示兒子,想到六年前的一場地震、火山噴發,雪蓮仙子下落不明,心口不由沉鬱起來。由雪蓮仙子下落不明,再聯想到自己有個女兒也下落不明,更是心傷。
逸飛點點頭,認真地道:「娘,飛兒記住了,雪蓮姐姐是好姐姐,飛兒永遠聽從她的話。」
「這就對了。寶珠你要貼身藏好,別叫壞人拿去了。」白蘭又將二大靈珠放回逸飛貼身的衣袋裡,道:「你爹爹在內室休息,娘告訴你爹爹,你回來了。」
一提起爹爹,逸飛滿臉的不滿意。白蘭忽又歎口氣,「飛兒,你爹爹一向脾氣不好,你可要孝敬於他,或許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真相的。」
逸飛對「明白真相」不太瞭解,只是點了點頭,道:「娘,我帶回好多冰糖葫蘆,給你和爹爹吃。」回過頭去,卻見高屁屁窘著臉,愣在那裡。
原來高屁屁一直默不作聲,是在偷吃冰糖葫蘆。他們在半山腰吃過許多,剩下的冰糖葫蘆,被高屁屁捧在手裡,這時已經吃剩最後一串了。孫逸飛不禁怒道:「你這個臭屁王,都把冰糖葫蘆吃光啦!」
「這裡還有,還有一串!」高屁屁嚅嚅地道:「我只是覺得好吃,不知不覺吃了好多。」
瑩兒道:「哥哥,你為什麼不給伯父伯母留幾串呢?真饞嘴!」
白蘭笑道:「小孩子家,吃了就吃了,我們大人不吃這個。」接過高屁屁手裡最後一串冰糖葫蘆,遞給瑩兒道:「瑩兒,你最小,伯母把這個給你吃。」
寶兒怯怯地接了。這最後一串冰糖葫蘆,她一時捨不得吃,不由暗裡留了起來。
白蘭回轉內室,跟悟空說了八戒兒女來訪的事。悟空沒好氣地道:「來了就來了,別妨礙老孫睡覺。」
「大哥,你不能這樣!這麼些年,難道還不能瞭解我的心意?」白蘭痛苦地搖了搖頭,語氣近乎懇求。
孫悟空道:「老孫不管這些,孩子的親事,八戒想必早就悔了。這些年不相往來,悔就悔了吧,省得提起就生氣!你出去招待便罷!」
白蘭歎口氣,想說出兒子大難不死的話,見著這份場面,什麼話也說不出了。悵悵地轉出客廳,逸飛問:「娘,爹醒了嗎?」
「你爹醒了,你別去請安,免得煩他。」
「我知道,爹爹好像一直在恨飛兒,為什麼會這樣呢?」逸飛臉色黯然,低聲道:「別人的爹爹好好的,飛兒的爹爹卻待我不好,一直不理我。」
瑩兒不知怎的,也能體會那種情緒,安慰道:「逸飛哥哥,你不要難過了。伯父心情不好才會這樣的,等他心情好了,自然對你好了。伯母,我和哥哥去拜見伯父吧。」最後一句是向著白蘭說的。
白蘭道:「不用了,你們好好呆著,伯母給你們做晚飯去。明兒天亮了,讓你逸飛哥哥帶你們到花果山各處玩玩。」親自下廚,為幾個孩子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這晚,高屁屁、玉瑩兄妹就在水簾洞內住下來。第二天,孫逸飛不再下山胡鬧,專心陪瑩兒兄妹到山中各處玩耍。花果山經過白蘭七年改造,如今碩果纍纍,花果蔬菜應有盡有,好一派富足風光。
午後三個孩子回家吃飯,不料正遇上瑩兒的爹爹來訪。
八戒這幾日找尋兒女無著,又急又氣,經妻子高翠蘭提點,才想到水簾洞裡看看究竟,不料跟師兄悟空一言不合,大吵起來。
八戒一到,就追問女兒下落,並且道:「猴哥,我兒女是否真的來過?這兩個孽障,私自下山,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是又怎麼樣?」孫悟空心情不耐,冷冷地道:「咱們十幾年的師兄弟情誼,不料因為飛兒身患奇病,你居然背棄情義不顧,六七年不相往來,今日又來幹嗎!」
八戒歎口氣,嚅嚅地道:「猴哥你有所不知,不是俺老豬不義,實是……唉,瑩兒是老豬的寶貝,她一生幸福所繫,豈能馬虎?何況……何況……」望了旁邊的白蘭一眼,卻是不便出口。
「何況什麼?八戒你不妨直說!」孫悟空喝道。
「這個……嫂子,你最好迴避一下。」八戒歎口氣,以懇切地眼光去望白蘭。白蘭倒也識趣,雖然意識到不妙,但男人間私話,總不能賴著強聽,笑了笑道:「我到廚房去一下。」
白蘭走後,八戒才道:「猴哥,逸飛這孩子……真是你的骨肉嗎?現在五界四洲,天庭上下,哪個不在懷疑?」
孫悟空面子難堪,狠狠地道:「八戒,你不要惡言中傷,小心老孫一時火起,一棒把你打得稀巴爛!」
「猴哥,你醒醒吧,這些年你久處花果山,不知外面的天地如何。天庭唯仙教和玉帝兵將打殺得厲害,每一戰各有死傷。而紅塵煉氣士,想必你知道這個人的?他已歸順唯仙教主,並曾放言出來,說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兒子原是他的骨肉,是他和白骨夫人相愛所生,卻被孫悟空橫刀奪愛,因此誓報此仇!你想想,老豬能放心將女兒下嫁逸飛嗎?」
孫悟空只氣得嗷嗷怪叫,虎吼一聲:「好個紅塵煉氣士,老孫不報此仇,誓不罷休!」又瞪著八戒道:「你滾,快滾!都是勢利眼一堆!從此往後親家不再,恩斷義絕!」
八戒一聽,也火了,皺了皺大鼻子,大聲道:「猴哥,這可是你說的,親家又有什麼稀罕?一個來歷不明的病小子,有什麼值得聯姻的?哼,哼哼!」回頭瞥處,看見兒女已經回來了,走過去一隻手牽起一個,道:「你們兩個孽障,好好的家不呆,為什麼跑來這裡?快跟爹爹回去!」
就這樣,高玉瑩兄妹被父親拖著走了。臨走前,瑩兒淚流滿面,不停地回首道:「逸飛哥哥,瑩兒不能陪你玩了,你可要來看瑩兒啊,咱們說過要去唐朝闖天下的!」漸漸地,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