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蔓黎島回來後好些天,蘇瀾依依然是把自己丟在了瀾艾居,衡蕪的告白讓她好些惆悵,也許要得到一份像和彥寒之間一樣的男女間的純淨友情又是一段漫漫長路了。
還有那個貌似不認識自己的祁彥琛,明明是愛得要死要活的兩個人,怎麼那麼多事……
惆悵歎了口氣,蘇瀾依從搖椅上起身,轉身的時候,卻看見祁彥琛一身月白長衫站在以前他常常伏案作畫的地方,端詳著一幅他以前畫給自己的畫像。
祁彥琛原本只是想來這地方看看的,這王府的後院從來是禁止外人入內的,可是那個不知禮數的王妃居然會是住在那裡面,而且他明明記得原來王府裡並沒有什麼瀾艾居的。
本來只是懷著好奇的心理來這裡看看的,沒想到進來就看見自己作的畫,雖然自己根本不記得畫過這些畫,可是這些明明都是自己的作品……
難道說自己真的是忘記了什麼?
「喂,你幹嘛?」自從知道他忘記了以前和自己的事情之後,蘇瀾依對他也不是那般熟稔的樣子了,倒是自動把他看成了初見時的那座冰山。
祁彥琛眉頭一皺,對於蘇瀾依這樣的口氣好些不滿,「整個王府都是本王的,怎麼,我不能來?」
呵,口氣不小!「是你的又怎樣?現在本小姐是王妃,也是有權利捍衛自己的東西的。這個瀾艾居是我的,你給我出去!」
「你跟我有仇?」為什麼每次看見他都是沒好臉色的,好像自己欠她很多錢一樣……
「沒仇!」你也不問問你自己,把那些個該死的重要事情都忘了個光,還好意思問有仇?哼……趕你出去算是客氣的!
「這些畫……是我畫的?」沒有繼續和她糾纏下去,祁彥琛看著手裡的畫轉移了話題。這是一張蘇瀾依睡在搖椅上的畫像,白衣女子,粉嫩的臉,嘴唇朱紅,好一番嬌俏的模樣。只是眼前這個潑辣的小女子和畫上的人可是有天壤之別……
蘇瀾依朝著他瞪了一眼,沒好氣地說:「不是你畫的,還是鬼畫的?」
聽了這話,祁彥琛倒是沒生氣,反而是更加疑惑地問道:「是……什麼時候……畫的?」
提到這事,蘇瀾依不禁就臉紅了。當初他畫完了這張畫,就是兩個人第一次那個啥,現在問她什麼時候畫的畫是什麼意思?
走到祁彥琛面前,蘇瀾依一把奪過那張畫,連忙捲好,道:「不記得就算了,我也不記得了。」
祁彥琛看到蘇瀾依紅紅的臉,心中頓時莫名地一跳,她是在害羞嗎?
無端起了捉弄她的心情,祁彥琛悠悠道:「難道是某些特殊時候畫的?」
蘇瀾依的臉更紅了,推了一把祁彥琛,嗔怒道:「你來幹嘛?來質問我這些畫是什麼時候畫的?哼,不記得就算了,關你什麼事?你這麼閒的話,怎麼不去找你的柔兒?」
雖然是違心的話,不過迫於這會兒的情勢,蘇瀾依還是口無遮攔就說了出來。說出來就立馬後悔了,這不是趕著他去那個夏嫣柔那裡嗎?可是……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嗎?
心頭突然又泛上來一股酸澀,蘇瀾依伸手摀住了胸口,不著痕跡地轉過身去。
祁彥琛聽了這話沒來由地感覺到怒氣蹭蹭蹭地上漲,甩了手,祁彥琛冷聲道:「不要以為你是王妃就可以橫行王府,你,不過是個王妃而已!」
說完,祁彥琛就甩了袖子,飛身過湖,在湖邊立定,祁彥琛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點失控。是因為那個潑辣的小女人嗎?自己可是從來都沒有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過……
蘇瀾依看著祁彥琛遠走的身影,心裡開始痛起來了。無端端地,他就這樣忘了她,無端端地,對著她擺一張冷臉。祁彥琛,就算是你中了什麼毒,我們的感情真的這麼脆弱嗎?一粒小小藥丸就足以撼動它?
閉了眼睛,蘇瀾依的眼角落下一滴清淚。彥琛,去找她吧,跟她生一個孩子……
當夏嫣柔一個人坐在房間裡黯然神傷的時候,她突然聽見了腳步聲。有些重的腳步聲,不像是女人的。心裡湧上一陣狂喜,夏嫣柔下意識地上前,打開了門。
是王爺!
祁彥琛一臉的鬱悶站在門口,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來到了這裡。是在跟那個小女人賭氣嗎?就按著她說的來到了這裡?
在看到夏嫣柔期待和驚喜的眼神的時候,祁彥琛不自然地轉過了頭,冷冷道:「今天,本王在這裡用膳。」
夏嫣柔一聽,立馬喜上眉梢,笑意更濃了。翩翩行禮,柔聲道:「是,王爺。柔兒這就給您準備去。」
「小姐,小姐,這次王爺到你這裡來了,小姐可是要抓住機會啊。」夏嫣柔一出房門,丫鬟小香就拉著夏嫣柔說道。
夏嫣柔面上一紅,道:「我也沒猜到,他竟然會來。」
小香笑笑,道:「小姐,這證明王爺心裡是有你的。小姐,你何不趁此機會就……」
「小香,你在說什麼?」夏嫣柔的臉更紅了。
小香拉過夏嫣柔,道:「小姐,你想,那個公子給你的藥丸還不知道作用會有多久呢,要是萬一王爺想起來了,小姐,你豈不是又要守活寡了?小姐,如果這次你和王爺洞房,有了小王爺,那麼就算有朝一日王爺想起來了,你也不用擔心了。那個正牌王妃根本就生不出孩子,到時候王爺肯定會更加寵愛你的……」
說著,說著,夏嫣柔就心動了。是啊,如果有一個孩子,那麼王爺對自己一定會好很多很多的。而且這個孩子一定是將來的小王爺……母憑子貴……
想著,夏嫣柔就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祁彥琛看著夏嫣柔一臉的柔媚笑容,細心地把杯盞和碗碟在桌上擺好,心裡開始懊惱那個小女人帶給自己的影響,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像個小孩子一樣賭氣,還真的就來到了這裡……
拿起酒杯,祁彥琛感覺到心裡不是種滋味。拿著酒就出了神。
這一出神倒是把夏嫣柔嚇了一跳,心中想著是不是王爺發現了什麼?手不禁哆嗦起來,強作鎮定地說道:「王爺?怎麼了?酒……不好喝嗎?」
祁彥琛驀地回神,思緒還留在蘇瀾依那個女人身上,有些不自然,一口喝下了酒,道:「沒什麼。不吃了,就這樣吧。」
從來是不說原因的人,祁彥琛轉身就準備走。誰知道這會兒夏嫣柔卻是出奇地衝動,一反大家閨秀的羞澀姿態。上前就拉住了祁彥琛的衣角,慌忙說道:「王爺,你就要走了嗎?王爺……你不留下來嗎?」
祁彥琛皺了皺眉,輕輕甩開了夏嫣柔的拉扯,冷冷看了她一眼,抬腳走出門去。
夏嫣柔下意識地上前又一次拉住了祁彥琛的衣角,道:「王爺,王爺,再留一會兒好不好?就一會兒……」
祁彥琛疑惑外加厭惡地轉頭,冷冷道:「你放手,我……」
話還沒說完,祁彥琛就感覺到一陣眩暈,緊接著而來的是體內沒完沒了的燥熱,祁彥琛敏銳地感覺到自己一定是中藥了。只是,是誰?轉頭看見夏嫣柔拉著自己哀求的眼神,祁彥琛霎時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是春藥。
夏嫣柔啊夏嫣柔,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是個大家閨秀嗎?也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嗎?
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祁彥琛運功把體內升上來的燥熱逼了下去,只是身體裡還是感覺有千萬隻螞蟻在咬,不痛,但是很癢很癢。心裡有那麼一股強烈的渴望想要抓住眼前的女人就撲上去。
只是這麼多年來的冰山功力可不是蓋的,祁彥琛喘著粗氣,轉身對夏嫣柔說道:「是你下的藥,柔妃,你飢渴難耐了嗎?」
難聽的話絲毫沒有影響到此刻的夏嫣柔,她只想要得到他,只想要他給自己一個孩子。這樣,一切就結束了。她就沒必要再守活寡了……
憑著這樣的信念,夏嫣柔撲身上前,把整個人都吊在了祁彥琛的身上,嘴裡喃喃道:「王爺,柔兒幫你解毒好不好?柔兒心甘情願幫你解毒,王爺……您……您要了柔兒吧。」
按常理說這些話聽在任何一個男人的耳朵裡都是無限的魅惑,要知道一個傾城傾國的美女對你說要了我……
只是這些並沒有對祁彥琛起作用,相反,聽在他耳朵裡是無比的噁心,厭惡地甩開夏嫣柔,祁彥琛冷聲道:「滾開!」
必須要快點離開這個女人,否則後果還真是……祁彥琛下一秒就大跨步走出了房門。
夏嫣柔豈肯放過這個機會,看祁彥琛要走,不顧自己摔在地上摔出來的淤青,跑了上去,從後面抱住了祁彥琛。
祁彥琛立馬感覺到體內的燥熱降下去了一些,只要是個女人就可以解毒了……體內強悍的熱氣和意志力做著激烈的鬥爭。
突然,腦海中閃出一些零碎的畫面,看不清楚是誰和誰,祁彥琛只知道心底無比抗拒眼前這個給他下春藥的女人。
她絕不是自己要的人!
這個念頭一出,祁彥琛猛地轉身,在夏嫣柔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點了她的穴道,頓時,夏嫣柔動彈不得。
「王爺……」就算是這樣都不肯要我嗎?夏嫣柔委屈地留下了眼淚,看著祁彥琛遠去的身影,恨意叢生。
延亦居。
「修夜,你到底說不說?」蘇瀾依一臉凶悍死死盯著修夜,怒氣沖沖。
在這裡這麼久了,這個死人居然嘴巴這麼牢,死活不肯告訴她彥琛到底是中了什麼毒。不過沒關係,她蘇瀾依有的是時間跟他耗。
修夜依然是一臉的閒適,道:「我告訴過你,中了毒。除此之外,沒有。」
娘的!蘇瀾依怒火那叫一個盛啊,這傢伙是……造反哪?!
雙手叉著腰,蘇瀾依又一次對著他狂吼道:「死修夜!你要是敢不說!我閹了你!」
修夜一個愣神,轉頭看著蘇瀾依,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匪夷所思。這個蘇瀾依還真是個人才,一個女子家,說這些話難道都不臉紅麼?閹了他?
嘴角扯出一抹尷尬的弧度,修夜訕訕道:「王妃……你有工具嗎?」
蘇瀾依一怔,閹人還要什麼工具?一把剪刀不就夠了?正思忖著,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門上傳來一聲悶哼。
「彥琛?」
嵐丘撫著這會兒面色紅潤得很異常的祁彥琛走到了修夜面前,祁彥琛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些站不住的感覺。嵐丘那傢伙從來是沒表情的生物,此刻的臉上明顯刻著擔憂兩個字。
怎麼回事?
修夜見了這副情景,立馬箭步上前,也不管和蘇瀾依未完的對話,急急衝到祁彥琛的面前。只一眼,立刻就明白了……
看來是那個女人下的手……夠狠的心啊,這麼強效的春藥,她就不怕傷到彥琛?修長的手指搭上祁彥琛的手腕,度過去一些真氣,暫時穩住了他體內蹭蹭蹭上漲的藥力。正要轉身為他配藥的時候,突然瞟到了一臉驚慌的蘇瀾依。
蘇瀾依看到祁彥琛這個樣子,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上前,摸著祁彥琛紅得異常的臉,道:「彥琛,怎麼了?怎麼回事?」
祁彥琛沒料到這個女人居然也會在這裡,憶起上次她在修夜這裡的經歷,沒好氣地說:「跟你沒關係。」
蘇瀾依滿心繫的都是祁彥琛這時候的身體狀況,也沒什麼心情跟他吵嘴,這傢伙還真是招毒,先是一種莫名的毒讓他失憶,現在又是這副相貌……
拍了拍他的臉,蘇瀾依道:「跟我沒關係?那你娶我是好玩是不是?我這王妃是花瓶啊?」說著,蘇瀾依轉向了修夜。
「他怎麼了?修夜,是很嚴重的毒嗎?」蘇瀾依心砰砰砰跳著,擔憂和不安勝過了一切。
修夜並不急著回答,淡淡掃了蘇瀾依一眼,眼神中閃過一抹計算的光芒,慢慢道:「一般毒藥,沒什麼大礙。你帶他回去雲澈居,給他額頭敷冷水,每過一刻換一次,六個時辰之後就沒事了。」
蘇瀾依一聽就舒了口氣,不打算跟修夜廢話下去,對一邊的嵐丘說道:「快,把王爺帶回雲澈居去,快點!」
在出門前祁彥琛本來還想說什麼,無奈體內的那股火燒得他全身乏力,就沒說什麼,任由嵐丘扶了自己往雲澈居走去。
身後的修夜露出狡黠的笑容。
王妃啊王妃,想要閹了我?怕是明天早上你連床都下不來……
空氣中揚起一抹悠然的笑意,算計的那個人想必是沒有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吧……為他人作嫁衣裳,夏嫣柔,不屬於你的,何苦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