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蔓黎島回來後一個月,蘇瀾依都沒出門,在腦子裡好好理著那些個思緒。總之,祁彥琛是一定有問題的,修夜雖然始終沒說什麼,但是旁敲側擊的,她聽得出來,是夏嫣柔在搞鬼。只不過,她要的是祁彥琛對她好,愛上她,是不會傷害他性命的,也就微微放心了。
但是還有很多事沒有頭緒,六公主祁諾愛就是那個流落民間的五皇子祁彥宇的手下,那麼就是說祁彥宇是最後主謀?可是現在祁彥宇死了,彥寒的死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要讓夏嫣柔生下彥琛的孩子,然後解了那個劫……
要夏嫣柔生下他的孩子?
蘇瀾依的心開始痛了,這些天來每天想起這個,蘇瀾依就心痛。就好像犯了病似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突然,冬兒急匆匆從門口進來,喘著粗氣,道:「王妃!王妃!」
蘇瀾依皺了眉,上前,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你別急,慢慢說……」
冬兒微微緩了口氣,道:「王妃!三王爺府上來人了,說是蘭妃被劫了,我從前廳過來剛聽到這事就給你匯報來了。」
蘭妃被劫?
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多想,蘇瀾依就讓冬兒帶自己去了祁彥琛的雲澈居。
祁彥琛坐在書房裡,一臉的凝重。關於蘭妃,他是記得的,那個是自己「娘親」的女子,好像還是失去了神智,瘋了的。只是關於這個女子,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失去了某些記憶,就是想不起來……
這一個多月來,自己也是一直都困惑著,唯一記得的就是自己曾經娶了兩個女人做妃子。但是為什麼會娶,就絲毫記不起來。依著自己的性格,一輩子,一個女人不是夠了嗎?可是怎麼會有兩個人?
問了修夜,他也是諱莫如深。還是說,他忘記的不過是些不重要的瑣事?
想著的時候,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
蘇瀾依急急跑到祁彥琛面前,道:「彥琛,蘭妃被劫了?這是怎麼回事?」
祁彥琛不悅地挑眉,冷聲道:「王妃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只是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深吸了口氣,蘇瀾依努力平靜下來,道:「王爺,我是你的王妃,理應知道。」
蘇瀾依的關心在此時的祁彥琛眼裡完全是無理取鬧,「王妃,只要做王妃該做的就好,住在你的瀾艾居就行了。」
又一次被激怒了,「你說的還真輕巧啊!我既然只要做我自己的事情了,那是誰來招惹我的?哼,要不是你來招惹我,我會嫁給你嗎?笑話!誰會看上一座冰山?!」
口不擇言的幾句話丟出去,祁彥琛起身,走到了蘇瀾依面前。頓時,蘇瀾依感覺到一種壓迫感,熟悉的冷然是她初見他時的冰寒。
黑眸盯著她,吐字宛如冰豆,「那,本王需不需要放你自由?」
蘇瀾依心裡咯登一下,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是有點過了,於是聲音也就軟了下來,「我只是,只是說你的事情我要知道。我是王妃,是你的妻子,為什麼我不能知道?」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聽到她說那些話他莫名地感到憤怒,卻是下不去手打她,只好對她冷言冷語。見她軟了語氣,心裡竟是微微好受了一些,祁彥琛有點驚訝於自己這般的心情,卻是選擇忽略異樣。
繼續冷聲道:「本王自有主張。」
好吧!算你狠!算你說話簡潔!算你大男子主義!算你夠……
唉,蘇瀾依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隨便你……」
說完,蘇瀾依就走出了書房。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有人劫走蘭妃?可是蘭妃不過是一個瘋女人罷了,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劫走她?
這樣看來,可能性就只有兩個了。要不就是蘭妃裝傻被識破,然後自己逃了或者被人虜走了,要不就是那個人是擄走蘭妃來達到某種目的。
可是皇帝早就對外宣佈蘭妃死了,知道蘭妃活著並且還活得好好的的人並不多,把她帶走……
難道是……祁彥宇?!
那不就是說,他沒死?!
這個猜測像是一顆炸彈一樣在蘇瀾依的腦子裡爆炸了,要是祁彥宇沒死的話,豈不是說,彥琛又一次陷入了危險?
該死的!到底有完沒完?!
蘇瀾依不再想什麼,叫了冬兒就出了王府,她得去一趟祁彥楓那裡,至少知道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路過關押二皇子的地方,蘇瀾依看見一個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熟悉的人影走進了那個看似平常人家卻是囚禁了一位皇子的宅院。
那個人的身影似曾相識啊……在腦子裡努力回憶著,蘇瀾依突然記起自己第一次去蔓黎島的時候碰見的那個丫鬟——小霞!
她來這裡幹什麼?
壓下了心頭的疑惑,蘇瀾依一路皺眉沉思著,來到了明亞王府的面前。
亭池一如既往地憂愁著,只是眉宇間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緒,具體是什麼的,蘇瀾依一時半會兒還不知道。倒是祁彥楓,幾天不見,越發憔悴了。本來俊朗的臉上有了些許的暗色,是因為事情太多了麼?
「三哥,跟我說說事情大概吧……」蘇瀾依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
祁彥楓看了一眼蘇瀾依,頓了頓,悠悠道:「是亭池去給她送飯的時候,對方把她打暈,然後擄走了母妃,一點痕跡都不留,那時候又碰巧被父皇叫進宮裡了,所以才讓他得手……」
蘇瀾依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祁彥楓,道:「看來這個人是一個知曉真相的人。」
祁彥楓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良久,蘇瀾依才開口,問道:「亭池知道真相嗎?」
話一出,祁彥楓倏地抬眸,狠狠一震。
從明亞王府出來,蘇瀾依並不是急著回府。算是給那個夏嫣柔和祁彥琛一點時間吧,夏嫣柔是一定會盡力地去靠近祁彥琛的,想著,心裡卻是苦澀無比。
和冬兒走著走著,竟是來到了上次見衡蕪的柳樹邊。突然,心裡有點想衡蕪了。那個一直是叫著自己女人的男子,雖然背負著仇恨,卻在最終放下的男子……
他該是幸福的吧……
正想著,突然從後面傳來一聲戲謔的聲音,「喲,是誰在這裡耍憂鬱呢?」
嘴角勾起一個會心的笑容,蘇瀾依沒有轉身,道:「那又是誰,在背後偷偷摸摸呢……」
「喂,女人,你說清楚點,誰偷偷摸摸啦?」立馬換成了慍怒的聲音。
蘇瀾依轉身,只見衡蕪一身白色長衫,頭戴了一個斗笠,手裡拿著一把劍,好整以暇看著她,不過眼神裡卻是有些慍怒。
淡淡一笑,蘇瀾依道:「是什麼風,把我們的衡蕪門主給吹來了?」
聽到這話,衡蕪笑笑,道:「別挖苦我了,我已經不是門主了。」
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一種憂傷氣息,蘇瀾依轉移了話題,「你來幹嘛?」
衡蕪起初並不說話,走到了蘇瀾依的身邊,黝黑的眸子盯視著蘇瀾依,直到她不自然地轉過頭,衡蕪才幽幽開口,「女人,你真的快樂嗎?」
心中一怔,蘇瀾依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快樂嗎?有彥琛在怎麼會不快樂?可是,真的快樂嗎?彥琛不知道什麼原因記不起自己了,週身又是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
深吸了口氣,蘇瀾依淡淡道:「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說著,衡蕪轉身面對著蘇瀾依,一雙手撫上她白嫩嬌艷的面頰,粉色的臉龐山多了一些憔悴和力不從心,心裡驀地就疼了。這個女人一定要這樣子掩飾她的難過和疲憊嗎?偶爾現出一些脆弱的樣子,會怎樣?
想著,身體卻早已先於思想,衡蕪上前抱住了蘇瀾依,在她耳邊輕聲說,「女人,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過頭來,對我說,你累了,需要一個擁抱。女人,我一直在等你……」
蘇瀾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震了震,這傢伙是在抽風嗎?不過聽他深情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他……
任由他抱著,蘇瀾依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衡蕪,我沒事,真的沒事……」
衡蕪依然緊緊抱著她,不肯放開,「真的沒事嗎?那為什麼你的眼睛裡寫滿了疲憊?我不是不知道他又娶了,你不是剛烈的女人嗎?怎麼會容忍得了?」
蘇瀾依看到冬兒震驚的神情,用眼神朝她示意,要她站在原地不要動,微微一笑,拍了拍衡蕪的背,說道:「衡蕪,我們是朋友不是麼?有什麼事我當然會告訴你,彥琛他娶了夏嫣柔,我是難過的,不過卻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理當承擔的。衡蕪,我真的沒事,就是有點累而已。」
衡蕪這會兒的語氣中已經暗含了一些怒氣,「女人!你到底要偽裝到什麼時候?!說一聲累,你會死嗎?我都這麼明顯告訴你了,你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嗎?」
說著衡蕪突然放開了蘇瀾依,抓緊了她的肩膀恨恨說道。
蘇瀾依盯著眼前的衡蕪,心裡突然湧上來一陣恐慌,沒有說話,眼神中卻是多了一些冷然。
「女人,我告訴你……」衡蕪看著這般淡定自若的蘇瀾依,沒來由地一陣火大,索性就說了吧!「我喜歡你!如果你在他那裡受了委屈了,你隨時可以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鬆了一口氣,蘇瀾依抬手掙脫衡蕪的鉗制,淡淡道:「衡蕪,你也許並不是那麼瞭解我。」
蘇瀾依只看了一眼衡蕪,就轉身面向湖,繼續說道:「這一輩子,我只有一份情,並且無法分割。衡蕪,我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來你喜歡我,只是這一輩子我們無緣,做朋友,不好嗎?」
衡蕪的眸子裡瞬時黯淡了下去,聲音裡是無限的失落,「依兒,真的不可以嗎?」
蘇瀾依轉身看著衡蕪,道:「衡蕪,朋友,也可以一輩子。彥寒,他就是我一輩子永遠不會忘懷的朋友。我愛他,也一併愛你。」
「只是這種愛,和你愛祁彥琛不一樣,是不是?」衡蕪的聲音裡滿是苦澀。
蘇瀾依淡淡一笑,不答。只是看著湖對面的楊柳,夏天快過去了……
臨近黃昏,陽光穿透了雲層,撒下一層淡淡的光輝,映照在兩人的身上,是和諧的畫面。冬兒站在一邊,看著兩人的背影,笑得艷如桃李。
婁石國。
楚月澤從羅帳裡出來,渾身都不穿衣服,臉上卻是滿臉的怒容。他怒目圓睜,瞪著床上的女子,恨恨道:「你竟然已經不是處子之身?虧我這些天來對你呵護有加,如今你給我的竟是這樣殘花敗柳的身子?」
說著,楚月澤盛怒地大手一揮,把一邊桌上的杯盞都揮到了地上,頓時碎裂成斷片。
床上的女子,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子,露出一個淒楚的笑容,道:「哈爾格不必動怒,若是哈爾格嫌棄小女子,殺了便是。」
楚月澤倏地回頭,陰鷲的眸子死死盯著床上嬌艷的人兒,上前一隻手掐住她的喉嚨,狠狠說道:「說!那個人是誰?是誰?」
女子頓時感覺到呼吸一窒,卻依然努力露出笑容,道:「殺……殺了……我……我……」
楚月澤頓時住了手。對自己的心軟感覺到莫名其妙,為什麼?為什麼會下不了手?就因為這些天的相處嗎?可是她在騙人啊!哼,玉晟王朝還真是有種,居然敢送給自己一個已經破了身的公主?!
怒氣橫生,楚月澤走到那床上女子的面前,冷冷一笑,道:「哼,不願意說嗎?好,也沒有關係,你的父皇竟然送一個不是處子之身的女人給我,我就要他知道後悔!」
聽了這話,床上的女子卻是沒有絲毫的驚慌之色,淡然自若地道:「你愛如何便如何。」
楚月澤陰險一笑,這不就是他一直苦苦等著的機會嗎?一直想要找個理由,借此攻擊璉什國,這個不貞不潔的公主就是!
想著,楚月澤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沒有說什麼,就出去了。
床上的女子在他出門之後,淒然地笑了,面若桃花的臉上是數不盡的滄桑和疼痛。
蘇錦澤,我對你仁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