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在那鳳椅上,只見到祁彥琛橫抱著蘇瀾依從地牢的方向走出來,一臉的陰鬱看得她竟是有些心慌起來。
「煩請皇后,以後,不,要,再,管,本,王,的,事。」
祁彥琛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他的臉此刻更加是冷若冰霜了,絕美的五官失去任何的溫度,每一個字,都說的寒冰徹骨。
「七兒,你要知道,我是為你好。」
皇后此時的語氣也有些不自然,自己審問蘇瀾依這件事似乎是有些站不住腳,可是她是那時候離他最近的人,所以必定是最危險的人,皇家的人想要求得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我好?!哈哈哈哈……」
祁彥琛忽然狂笑起來,那種笑淒迷卻滿含著憤怒,祁彥琛站在皇后面前,有一種凜然的氣勢,他的聲音空曠卻是震撼人心的力度。
「為我好?你要一個個除掉我身邊的人?把那個人關到小島上去,把我逐離王府,美其名曰封王,你為我好?為我好你要把一個根本無關的小丫頭叫到宮裡來?為我好你要用這樣殘忍的刑罰去對待她,只為了一句她要害我的證詞?你為我好你要這樣蛇蠍心腸?!」
祁彥琛狂怒地對著皇后吼出了這一段話,著實把皇后震了震。彥琛……自己的兒子,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自己……就因為一個小丫頭?!
「琛兒……」
「夠了!為我好,就請你不要動她!如果從今以後,你要動她一分一毫,本王定會雙倍奉還!無論,你,是誰!」
祁彥琛最後的那一句話,說的比先前輕聲了很多,可是聽在耳朵裡,卻是恐怖至極。皇后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會說到做到,他很像一個人不是麼……
「你帶她走吧。」
沒有多說話,皇后跌坐在鳳椅上,一臉的神傷,難道真的錯了?
祁彥琛一句話都沒有說,橫抱著蘇瀾依快步走出了暮荷宮。他要趕快帶著她離開這個地方,他要帶她去溫暖的地方療傷,他要帶她走……
蘇瀾依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天黑時分了,什麼時候了?
手指好痛!蘇瀾依艱難地坐起身,發現手撐著自己起來的時候,從指尖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這是怎麼回事?頭也好痛!自己只記得自己原本是在蘇家畫設計圖的,可是後來宮裡來人了,把自己叫走了,然後是皇后……
啊——
蘇瀾依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已經被包紮好了。
這時房門推開來,是冬兒。
「啊!小姐!你醒了啊!你終於醒過來了!」
冬兒看見蘇瀾依已經醒過來了,一臉的雀躍,把端來的洗手盆草草放在了案台上就衝到蘇瀾依面前來。
「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嚇死冬兒了!王爺把小姐抱回來的時候,小姐……」
冬兒說到這裡就沒說了,眼裡是沉痛的色彩。
「誰把我抱回來的?」
蘇瀾依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好些沙啞,看來這次是傷到了…… 不過自己不是明明在那個陰暗的地牢裡面的嗎?然後來了一堆太監要審問自己,然後就是那慘烈的刑罰,她只記得有一個人……
「是祁彥琛救我回來的?!」
蘇瀾依驚訝地大叫起來,這一聲大叫倒是讓那冬兒狠狠嚇了跳,這像是一個重病的人麼?怎麼小姐昨天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今天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是我。」
正說著,祁彥琛從外面走了進來。冬兒見到他,俯身行了禮就拿著水盆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蘇瀾依和他兩個人。
「呃,那個……謝謝你,我,那個,謝謝。」
蘇瀾依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似乎這些天來,自己僅有的兩次遇難都是他挺身而出來救自己的呢,這是巧合麼?還是緣分?
「蘇瀾依!」
正想著,蘇瀾依突然聽見對方似乎是帶著些怒氣的聲音。呃?怎麼了?這年頭還有人道謝也要來算賬的?於是她抬起頭,正對上那雙充滿憤怒的紫色眼眸,只是蘇瀾依在那眸子裡發現,竟然還有一絲,心疼?
下一秒,蘇瀾依的頭就靠在了一個厚實溫暖的肩膀上,他……
「明明是我,因為我,她才會抓你進去,因為她才那樣審問你,因為我……」
祁彥琛還沒說完,蘇瀾依就從他的懷裡抬起頭,她的眼神清澈淡然,坦蕩蕩的依然是俏麗的神情。她對著他眨巴著眼睛,很嚴肅很嚴肅地說道。
「祁彥琛,你知道有一種愛是從來不被發現的麼?有一種愛,它從來不被人發現,可是它卻真真實實存在著。它在時刻注意著你的一舉一動,它把你烙印到了它的心裡去,可是它從不開口說什麼。它偶爾會用一種極端的方式表現,偶爾用冷漠的言辭拒絕,可它卻是真真實實愛著啊。祁彥琛,你知道麼?」
蘇瀾依說起話來很慢很慢,但是很堅定,她盯著那雙紫色的眼眸,不離。
祁彥琛有些愣神,看著這個受了傷還要為別人辯解的小女人,她真是那個在那些刑具面前死活都不肯流一滴眼淚的倔強的人麼?
「祁彥琛。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有這樣一種愛。只是你無法發現而已,錯不在她。只是在愛,可是愛本沒有錯。所以沒有誰對誰錯,祁彥琛,不可以去傷害她。不可以,知道麼?」
儘管身上心上還是很疼很疼,可是蘇瀾依始終沒有叫出口,她知道皇后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是想要保護祁彥琛而已,皇后沒有錯。只是她不肯低頭罷了,招惹來一頓皮肉之苦,她不怪誰。
這個小女子呵——自己真是對她無可奈何了。從把她抱回來就一直擔心著,這樣的刑罰她會不會挺得過去,誰知道她醒過來的第一件事竟是為那個傷害她的人辯解……她的手難道真的一點不疼嗎?
「蘇瀾依,疼的時候要叫痛,你知道麼?」
祁彥琛深深歎了口氣,並沒有回答蘇瀾依的話,反而是修長的手指撫上瀾依此刻包紮好的手指處,很輕很輕地說道。
這下蘇瀾依真的忍不住了,她一直以來偽裝的堅強瞬間在這句話面前決了堤,真的很疼,很疼,疼到心都碎了。
祁彥琛心痛地看著蘇瀾依大滴大滴的眼淚不斷往下落,他知道,他心疼了。
一把扳過她的肩膀,把她的頭放到自己胸前,擁她入懷。
「傻丫頭……」
蘇瀾依一把抱住祁彥琛,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