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幫曲方歌伴奏練習,多半要弄到很晚,於是和學校請假回家住半個月,正好曲方歌的總決賽在半個月後開場,已經進入十強淘汰賽,曲方歌練習很密集,鋼琴這部分只是他最後的比賽項目,多半是我練熟了之後,讓他來試試曲子節湊合不合得上。並沒有想像中難。
曲方歌突然安分起來,除了對我正常的冷嘲熱諷之外,隔三岔五地去「蟑螂屋」排練。有時候我隨便彈一段曲子,他也能隨音樂起舞,他的腰細得和個小柳條似的,白皙的脖子每次做跳躍的動作總會印在月光下柔軟的白亮。他根本就是廣告裡走出來的大明星,他還把我的戒指掛在他的脖子上,時刻提醒我要認真要注意,我每次都恨不得拿把刀衝過去放了他的血,扯下戒指走人,讓大家以為他死於搶劫。
但是我哪敢啊,我在夏時這個好好學生的帶領下,就是朝著一個好好學習,成績永遠不天天向上的扭曲方向走,按阮小骨的話說就是,心是正的,智商沒跟上。
我多正直的心,我也就是這麼邪惡地一想,真讓我干,我看刀子沒下去,我自己先被對方了結了。
我們總是規矩地練習完曲子,安靜地下電梯,他的司機開車送我回家,我坐在車上看白天的上課筆記,昏昏睡著。曲方歌常常不叫醒我,我每次醒來,身上都披著他的外套,他看著我安靜地笑。湊過來叫我:「跳跳糖,你睡覺的樣子真醜。」司機伯伯在前車鏡裡偷偷盯著我們看,他內心一定在揣測他家少爺這次怎麼吃肉吃多了改吃素了?
我每次回去的時候,夏時都坐在沙發上睡著了,布谷鳥在牆上可愛的站立,一片溫柔的月光照在夏時冰冷又充滿了憂傷的臉上。
我蹲在地上喊他:「哥。」像以前無數次的那樣,把頭放在他的膝蓋上,他摸著我的頭溫柔地說:「哥給你做雞蛋水餃吃。」
夏時做雞蛋水餃的時候,我把客廳的燈調到最微弱,我坐在地板上想,其實我可以和夏時過簡單的生活,快樂地上學,快樂地長大,可是我們的快樂,中間總是會湧出巨大的悲傷。
他沒有問過我幫曲方歌伴奏的事情,我本來以為他會很生氣,可是他沒有生氣,他只是淡淡地說:「只要你覺得好,哥就支持你。」
半夜起身,看到夏時在給大廳的菊花澆水,滿目血絲,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在半夜也不睡了呢。我住宿舍不過短短五個月,為什麼這五個月好像過了五年一樣的久,我和夏時被莫名其妙跑出來的人和事攪得生分了。
夏時的眼裡更加的寂寞,他摸著菊花的花苞,冷著一張俊臉,姿勢是孤獨的。我掩著門,靠門邊坐下,我想難道傅顏若對他不好,所以他一直這麼孤單?
我給夏時發短信,我說,哥,要開開心心的,雲朵永遠在你身邊。
我喜歡在夏時身邊的感覺,永遠不怕風吹雨打,永遠不怕艱難險阻,因為知道他在,他一定就會全力保護你。那種感覺十分奇妙,就像我記憶力生根的樹枝,折不斷,燒不滅。
第二天夏時騎車載我去上學,我剝了一顆棉花糖塞到夏時的嘴裡,我說:「哥,我把我的幸福給你,吃了就不能不開心了。」
他拍拍我的頭說:「傻瓜,哥沒有不開心。」
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眼底的憂傷。我突然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