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想讓我跟你補習功課嗎?」他問她,聲音是輕柔的。
她點頭。這段時間以來,她所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這個。雖然起初她並不是心甘情願的,而現在,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而不僅僅是為了阻止千教授對玥的處罰,被逼無奈才許下的承諾。
「英樹,我希望能夠幫助你,現在是真心的。」
他輕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幫助他。「你知道我需要什麼嗎?」他把手停下來,盯著她的眼睛深處問她。
「我想是需要信心和勇氣吧。」她注視著舞台下面空蕩蕩的席位,「如果努力的話,總有一天,這些席位上會坐滿你的觀眾的。」
他的笑容漸漸凝結,原來她是最懂他的人。
「可是,你的姑姑,還有你的家族一定會阻止你追求理想,因為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優秀的事業繼承者,而不是一個優秀的鋼琴家。」她將目光從舞台下的席位上收回來,認真地看著他。她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內心了。在看到他的內心以後,那些被壓抑的理想火花所閃耀出來的光芒,刺得她的心開始為他而疼痛。
「所以我必須要放棄嗎?」他悲傷地注視著她,就好像她是他不能企及的理想一樣。
「不,你應該努力,向他們展示你的優秀,而不是把優秀的一面永遠隱藏起來。良好的功課,明確的理想,有一天,當他們看到你已經優秀得可以不讓他們擔心時,你的理想就自然會得到包容。」
他的眼底燃起從未有過的希望。這個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女孩子,為他指引了一條明朗的路。
「好,我答應你,從明天起,跟你補習功課。」
他答應了她。
從那以後,尹禾每天傍晚都會到千家幫英樹補習功課。文伯從沒見英樹少爺如此認真地對待過功課,他把這份功勞歸結在尹禾身上,所以每天都會準備可口的水果和點心給她吃。
累的時候,尹禾讓英樹給她彈鋼琴,千家的鋼琴是被封存的,於是英樹就用手畫的鋼琴彈給尹禾聽,尹禾每次都聽得哈哈大笑。英樹被功課攪得頭痛欲裂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想逃跑,但尹禾總是能及早預料到。她還準備了完備的獎懲制度,以此來激勵他!
而玥,自從被千家慧責難過以後,再沒有來千家串過門。每當夜晚來臨時,她便獨自站立在屋頂的天台上眺望馬路的對面,英樹的書房總是燈火通明,偶爾會有兩個影子在屋子裡跑動,忽而重疊,忽而分開,那樣的時刻,玥的心劇痛。
很快,尹禾跟瑭約定看歌劇的日子到了。
那天傍晚,尹禾對英樹說:「今天我有個重要的約會,作業我已經給你佈置好了,你早些回去認真做,不會的地方標出來,明天我會多花點時間給你講解。」說完,她就匆忙地收拾書本,準備回家換身漂亮的衣服,早點到青籐大劇院門口等瑭。
英樹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他在尹禾揮手轉身離去的瞬間,抓住了尹禾的手臂。
「不許走!」他的眼底有忌妒的火焰在燃燒。
尹禾驚愕地轉過身來,發現英樹正目光銳利地望著自己。她感到有一種強烈的情感從英樹的眼底噴薄欲出,那樣的情感讓她害怕起來。
「怎麼,我總得有自己的事吧!」她有些惱了。
從聽到她說有重要約會開始,他的腦子裡便什麼也聽不進去了。他把她背上的書包奪了下來:「沒有我的准許,你哪裡也不能去!」他又恢復了以往兇惡的樣子,「跟我回家,我有很多不懂的問題想要在今天得到解答!」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臂,力量卻不夠。他的任性實在沒有道理可言。
「可是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她用力掙脫。
「不可以!」他對她怒喊。
她吃驚地盯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發怒。
「我總得有自己的事情吧!」她再一次甩開他的手臂,想要奪回自己的書包。
英樹見這招無法奏效,便蹲下身去,眉毛擰皺在一起:「尹禾……胃……胃好痛……好痛……」他乾脆賴坐在地上。
她信以為真,連忙俯下身去問:「胃痛?怎麼會胃痛?」
他坐在地上喘息,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她扶著他的肩膀,他的手臂開始不聽話地哆嗦。難道是因為剛才跟自己爭執引起的胃痙攣嗎?她開始慌亂地四處尋求救助,才發現教室裡的同學們全都在課程結束後早早地跑光了。
「我要回家……快……快送我回去……家裡有……有藥……」他揪住她的胳膊,試圖拖住她。
可是,瑭的約會怎麼辦?她是多麼期待這場約會啊。她迅速看了看時間,也許把英樹先送回家,再直接去劇院還來得及,畢竟生命要緊。她跌跌撞撞,把英樹扶進了出租車裡,然後叫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開往千家。
「你的約會要……要怎麼辦……會不會耽誤了約會時間?」英樹一路上斷斷續續地問。
「會來得及的。」
接著,她聽到了英樹的慘叫聲,英樹的胃似乎越來越痛了。
終於將英樹送回了家,文伯帶領家裡的醫療隊奔跑過來,準備為英樹做全方位的身體檢查。尹禾不斷地看時間,與瑭約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尹禾,不要走,我害怕……要是我死掉怎麼辦……還有那麼多作業沒有完成……」英樹抓住尹禾的手不肯鬆開,尹禾瞅著英樹疼痛難忍的表情,進退兩難。
「一會兒就好了,不會痛了,他們會給你止痛的。」她的手被握得疼起來。
醫療隊在瞬間將最先進的醫療設備準備好,開始給英樹進行檢查,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醫生們緊張的神色漸漸躊躇起來,因為根據檢查結果來看,英樹少爺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他的肝脾因為他太激動的原因,有點充血現象。除此之外,他的身體無任何異常。至於他的胃,比正常人健康一百倍!
文伯似乎看出了英樹的詭計,他對尹禾說:「安小姐,我想英樹少爺只是平常的胃痛,如果安小姐肯留下來照顧英樹少爺的話,想必英樹少爺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尹禾為難地看著文伯:「文伯,今天……我有點事情……」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從床上便傳來一陣叫喊聲,英樹正捧著肚子打滾叫痛。尹禾的話再沒有說出口,她連忙跑到床邊,守護著裝痛的英樹,不再離開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