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今天沒有播音嗎?」這個時段,瑭應該坐在播音室的播音台上才對。
「我不會再播音了。從今天起,我要做我喜歡的事。」瑭側過頭來看著她,「尹禾,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這段日子,如果沒有你,我也許不會這麼快好起來。」
尹禾淺淺地笑著。
「這是兩張查理先生的鋼琴演奏會入場券,是英樹喜歡的,這個週末,你約他一起去吧。想要那傢伙聽你的話,跟你補習功課,就得先感動他,對他來說,聽一場查理先生的鋼琴演奏會比什麼都更能讓他高興。」
瑭將兩張入場券交到她手中,尹禾低頭看著手裡的入場券,心裡有種複雜的感覺。瑭正在幫她指明一條正確的路,可是為什麼自己心裡卻怎麼也無法高興起來呢?而且還那麼失落和惆悵。或者,她根本就是在期待,這兩張入場券是屬於她跟瑭兩個人的。這樣的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朋友應該互相幫助,對嗎?」
瑭似乎要把她看穿似的注視著她。
她強裝微笑,回應似的點頭,然後說:「謝謝你!我會讓它發揮作用的。」她還是要感激他才對。
瑭笑了笑,然後又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兩張入場券來:「這兩張是你跟我的。」他的眼晴熠熠生輝。
於是,尹禾的手中又增添了兩張入場券。她低頭看去,是歌劇《木蓮花》的入場券,是她喜歡的。
「我們的?」她有些不可思議地追問道。
瑭看著她,目光誠懇:「是的,我們的。下週三晚上七點鐘,青籐大劇院門口見。」
「不見不散。」瑭微笑著揮手離開。
「不見不散。」
她朝瑭的背影揮手。
空曠的舞台上,一束白光照射在一架鋼琴和查理先生身上,查理先生著白襯衫,黑色燕尾服,棕色的頭髮,臉上是水一樣清澈的沉迷表情。他的手指急速地在琴鍵上遊走,十個指頭幻化出了無數尾白色小魚,在琴鍵上歡快地跳躍著。
舞台下,觀眾安靜得就像停止了呼吸一樣,所有的視線,所有的情感,全都聚集在舞台上查理先生的指間。
尹禾坐在前排中間,身旁的座位是空著的,英樹沒有來赴約。她一直站在入口處等他,直到守衛將劇院大廳的大門關上,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她失落地跟隨人群進場,然後把身子埋進座椅裡,心情沮喪得要命。她想,也許是因為自己過去做得太過分了,他才會如此討厭自己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跟英樹之間如冰一樣的關係亦是這個道理。因為一場演奏會就可以改變兩個人的關係,這樣的想法本身就是幼稚的吧。
暗黑的角落裡,一雙漆黑的眼睛正注視著她,她失落沮喪的樣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過。他咒罵她是個傻瓜,明明只需輕輕回頭,就會發現他在不遠處,可是她卻一次也沒有回,只是把身子蜷縮進座椅裡,雙臂環抱在胸前,一動也不動,那樣的姿勢像個正在尋求保護的孩子。哪怕輕輕側目一次也好,她實在固執得沒有道理可言。
隨著查理先生的最後一個音符在琴鍵上敲落,演奏會至此結束。
舞台上,查理先生起身走到舞台中央,用一段非常流利的英語向觀眾們致意,然後朝大家最後鞠躬,謝幕。
舞台下,熱烈的掌聲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