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樹成功地讓人潮退去,操場上突然安靜得只剩下了風聲。他抬頭看向天空,深思了片刻,然後開始圍著尹禾踱步繞圈子。
漸漸地,他放慢腳步,最後在尹禾的面前停住,銳利的眼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他緊盯著尹禾頭頂上的牌匾,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容來:「告訴我,你執意要幫我補習功課的理由是什麼?」
他的目光下移,注視著她漆黑倔強的眼睛。
她沉默不語,眼睛直視前方,如戰士般堅定。
他溫柔地微笑著:「其實你真的不用如此費心,我的姑姑我當然最瞭解,她是不會真的處罰玥的,她只是想利用你,想利用你幫我補習功課,她太自作聰明了,竟認為你可以完成這項使命。」
她沉默不語,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去回應,除非他答應她的要求。她沒有時間跟他玩那些心理戰術。
他的笑容變得親切可掬:「你以為,你在大家面前上演這出苦肉計,我就會心疼你,然後答應你的要求嗎?」
她終於開始正視他了:「一個偉大的鋼琴手,通過琴聲不僅能向人們傳遞偉大的情感,還要向人們傳遞出與眾不同的品行來,不是嗎?」
他收縮瞳孔,逼近她:「所以,我必須要答應你,才能證明我的品行嗎?」
她凝視著他緊迫的目光,很認真地說:「英樹,我很喜歡你彈鋼琴時的樣子,清澈的眼神,不一樣的微笑,是那麼無懈可擊……」她仰望著他,腦海裡是他在舞台上彈奏鋼琴時的情景。
她溫柔的嗓音,像一團絲線一樣把他的心不知不覺地纏繞了進去。他的心忽然輕飄起來,像是飄浮在高高的雲層裡。而這時,這種感覺突然被人打斷。
「尹禾。」是瑭的聲音。
瑭從操場的另一邊奔跑過來,走到尹禾面前,用饒有興致的眼神打量著她頭頂上的牌匾。「尹禾,你在抗議英樹嗎?」瑭抿住嘴唇笑著,陽光下的尹禾看起來是那麼可笑,又那麼美麗。
尹禾尷尬地垂下眼皮來。
瑭拍著英樹的肩膀,說:「快答應尹禾吧,不要再折磨她了。」他把她舉在頭頂上的牌匾拿下來,握住她冰冷的手。
她靜靜地看著他。
瑭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撕開那些膠帶。那些纏繞在她手指間的膠帶交錯在一起,難以分開。
她沒有掙扎,絲毫沒有。
英樹的眼瞳幽暗,她在瑭手裡輾轉的模樣像一隻十分乖巧的小白兔,而當面對他時,眼神卻那樣兇惡冷漠,就像對待仇敵似的。這種差異使他很不舒服,眼底陡然生出了忌妒。
瑭扔掉牌匾,抓住尹禾的手,說:「尹禾,不要傻站在這裡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有重要的話對你說。」
他很禮貌地朝英樹示意。
英樹心驚,什麼重要的話不能當著他的面說呢?他避開尹禾的視線,不想讓她看破。瑭牽著尹禾的手從他身邊穿過,他像一棵樹一樣站在操場中央,腳邊是瑭扔掉的牌匾。
陽光將他照得無比憂傷。
教學樓的天台上,尹禾的眼睛好像要融化在天空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