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好呼吸,尹禾輕推開書房的門。「這是我做的,這一千遍是我代抄的,玥只是替我來給他。」尹禾泰然自若。
玥聞聲回首,面色蒼白如紙。她瞅著挺身而出的尹禾,驚愕之情難以言表,虛弱的汗珠流落在臉頰上。
千家慧愕然,被半路突然殺出來的尹禾驚得目瞪口呆。她望著尹禾大義凜然的姿態,這儼然是在上演一出反轉劇,劇情驚心動魄,百轉千回。
「為錢。他給我錢,我就做了。」尹禾坦然地望著千家慧,睿智地補充著緣由。她的神色依然淡漠,對於即將承擔的後果,她鎮定自若。
千家慧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果斷利索的尹禾,她注視著她那雙漆黑的眼睛,澄澈見底,毫無畏懼之色。這樣的眸子用來撒謊似乎是天給的條件。她輕咳一聲,慵懶的身子從檀木椅裡猛地一下離開,然後走到尹禾面前,盯住她的眼眸說:「好。你說你為了錢,那得拿出事實讓我相信啊。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去做,那麼,我就相信你,玥的懲罰也將一筆勾銷。」
千家慧緊盯著尹禾的眼眸,目光如炬,彷彿尹禾眼底的任何猶豫或閃忽,她都要看得清清楚楚。
「是!」她回答,陽光將她的眼珠照得更加純粹了。
玥再也無法支撐了,單薄的身子在陽光裡軟軟地墜落。
書房門外,英樹輕倚在門框上。原來,錢可以買到她的一切,包括自尊心。
藍玥山莊。
瑾媽和尹禾扶著虛弱的玥,讓她在床上躺下。玥滿臉倦容,朝瑾媽輕輕地揮手,瑾媽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而後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瑾媽離開後,玥輕拉住尹禾的手臂,難過地說:「尹禾,我要怎麼感激你呢?」
尹禾清晰地瞧見,玥的眼裡有霧氣閃閃的脆弱。她想,今天的玥一定傷心透頂了。她朝玥輕輕地搖頭:「玥,我們是朋友,何必言謝。」
玥沉緩地閉上眼睛,思緒紛飛。是的,她們是朋友。而且,是她先向尹禾伸出友誼之手的。今天,若不是這位朋友,她也許真的會從此被千家慧列入黑名單。多麼冷酷無情的人,即便她不是她的親侄女,看在十多年友好為鄰的情分上,她也不該對她如此冷漠和絕情。
今天,她是如此地被輕視,多年優等生的表現,居然沒有新轉校生安尹禾的一個承諾重要。她的心感到了碎裂般的屈辱,強大的自尊心寶塔被摧毀,摧毀在尹禾對千家慧的承諾裡,摧毀在千家慧冷漠絕情的眼角和心底裡。
玥輕合上眼皮,虛弱的身體與強大的精神打擊,讓她再也沒有力氣了。她在陽光裡沉沉地睡去,一隻手輕拉著尹禾的手,一滴不易察覺的眼淚從她緊閉的眼角悄然無聲地掉落在枕邊。千家慧冷漠的聲音在她夢裡反覆出現,尹禾替她頂罪的身影如一束強烈的光芒刺痛著她的夢境。因為尹禾的幫助,她逃脫了這次劫難。
是福,是禍,她不知。
玥睡去,尹禾則悄悄地退出了臥室。瑾媽要留她吃午飯,她卻謝絕了這份盛情。在回家的路上,尹禾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對千家慧的承諾要如何兌現,此時的她心若潮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