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上響起空空的腳步聲，之後是聶琛渾厚的嗓音，「玉，路過貨棧買了幾個臍橙——」話還沒說完，冷不防對上林晚生那張見鬼的臉，眉頭一緊，語調變得格外懶散，「你怎麼在這兒？」看上去不太友善。
「想她了。」林晚生一臉淡漠，近乎挑釁的回答。
「這不是你家後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拉過個墊子坐在女人的另一邊，「姓林的，明說，這兒不歡迎你！」
林晚生忽然扯開一抹玩味的笑容，「她是你老婆嗎？情人？都不是！那就輪不到你說話。」聲音不大，卻透著跋扈。
顏如玉覺得一陣頭大，將手裡的「綠幽靈」嘩啦一聲扔進了盒子裡，「有完沒完了？出去PK！都走，都走！看見就頭疼！一會兒我對像要是來了，就能湊一桌麻將了，我就問問：你們二位有什麼可打的？」倆人都不娶她，還跟掙玩具的小孩兒似的對掐，腦袋進水了？吃飽了撐的！
「談戀愛了？」林晚生猛一抬眼，對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中場換人？她不要這個姓聶的了？
聶琛幸災樂禍地插進話來，「又一輛大奔，你沒戲了！」
「你的大奔在哪裡？」輕蔑，當仁不讓。
「又來了！」顏如玉忍無可忍。
「男人說話女人少插嘴！」橫眉冷對，異口同聲。對視一眼，各自歎著氣，隱約有種達成共識的默契。
「呵，」顏如玉左顧右盼，邪門地揚起變調的笑聲，「沒一個好東西！單在欺負我這一件事兒上是知音！喝茶嗎？我該你們的，被你們糟踐了，還得低三下四地哄你們！」眼淚霎時紅了眼眶，隱忍……
林晚生覺得有些手足無措，想把她攬在懷裡，卻又礙於另外一個男人在場。聶琛有心裝孫子哄哄對方，而當著另一個男人面，他可不想自毀形象。女人起身從櫃子上端來一套紫砂茶具，光噹一聲放在地桌上，「張昌宗，燒水！張易之，泡茶！我就等著喝，好容易有倆男寵！」
「你少發神經！也不嫌寒磣？」聶琛以為兩人私下裡可以開玩笑，決不能有第三人在場。
林晚生悠然把玩著茶具，抿嘴輕笑，「想好了要養我嗎？私下裡可以談談。比市價貴一點，不過好商量。」
聶琛一聽就來了火，「姓林的，你真他媽噁心！我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碰見你這種男人。」罵罵咧咧找到電熱茶壺的插頭，戳進牆上的插座。
「呵呵，你可以認為我不是男人。」抽出茶勺從茶桶裡撥出少量的茶葉。
「其實他自己也這麼認為。」顏如玉嘴上應承著聶琛，目光注視著挺秀鼻樑上那副見鬼的眼鏡。
林晚生輕提嘴角，一聲讚許，「知音！」
「變態扎堆了！」聶琛腦門兒發蒙。如果他屬於正常的品種看見姓林的在這兒就該轉身走人，這到好，湊合到一起喝茶！她顏如玉的確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樣，真他媽有本事。別人勾三搭四惹得菜刀橫飛，她這「走平衡木」的技術已經練到家了。
「玉，偷了我多少茶葉？」林晚生選好茶倒進了紫砂茶壺裡。一臉淺笑膩著顏如玉，成心冷落聶琛。對面的傢伙很讓他失望！心裡明明裝著這個女人，卻沒有佔為己有的勇氣。為什麼？就因為沒有大奔？
「噁心！這是我自己買的！三百多一斤！」抱著雙膝靠著唯一一個三角型的靠墊。
「一聽這價錢就完了！不如喝白開水。」
聶琛砰的一聲將燒好了水的茶壺墩在桌上，「隨便，自己倒！」不就有倆錢兒嗎？得瑟啥？
林晚生執壺洗茶，眼皮一翻，「我聽著你罵我了。無所謂！沒人在乎錢，你自己把錢看得太重了！」同理，沒人在乎大奔，那大奔是他心裡的魔障！
閣樓上響起了熟悉的電話鈴音，法國歌曲——伊蓮。顏如玉稀里嘩啦地翻找著手機，接通前對著悠然品著茶的兩位「男寵」豎起食指，「噓！我對象，別出聲！」
林晚生輕輕搖了搖頭，聶琛不屑地嗤之以鼻：對像？聽著怎麼這麼噁心？
電話裡傳出男人低沉而散漫的聲音，「忙啥呢？閒了問問你。」
「在店裡跟朋友聊天呢。」不算撒謊，身邊這「哼哈二將」哪個跟她都沒關係。如今這「朋友」倆字聽起來越發肉麻，事實證明了聶琛的教條：男女之間沒有純粹的友誼。
「想你了，晚上忙完了過去接你。」溫柔，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先掛了，等會兒還開會呢。晚上等我電話吧。」
甜甜一笑，臉頰霎時飛起紅暈，「嗯，拜拜。」放下電話，發現身邊的兩個傢伙一臉撞見外星人似的表情，「都看著我幹嘛？我臉上又沒長花？」
聶琛一臉假笑，自己也說不清是祝福還是挖苦，「幸福的小女人！啥時候喝喜酒啊？提前通知一聲，我也好提前給你預備份大禮。」
「呵，」林晚生嘩啦一下站起身，扯平褲子，揚手整理著衣領，「我不爽！先走一步。總以為我最虛偽，有人比我更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