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聶琛牽著顏如玉的小手沿著招待所門前的小馬路悠閒散步。穿過大片空曠的田野,在附近的小鎮上晃了一圈。
「玉,喜歡哪件隨便挑,我買單!」聶某人指著街邊攤掛在鋼絲網上的衣服壞壞一笑。
「我靠!到這兒顯出你大方了。最貴的35,我謝你!」瞄了一眼廉價的女士夾克,滿心抱怨。
「你這會兒腐敗了,當初又不是沒穿過。」隱約回想起當初她還是學生的時候,「你那件背帶超短裙哪去了?跟他媽裝純的『野雞』似的。」
「在呢,壓箱底了。」櫃子裡的衣服就像是記憶,一層疊著一層,「想想上學的時候,真是很容易滿足。花兩塊錢在濱江道買串卡通鑰匙鏈就美得睡不著覺。所以說,女人還是別長太多的見識,就像這村子裡的人,沒有太多奢侈的慾望。」
聶琛把煙叼在嘴上,感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是在那商場裡待壞了,女人一旦對奢侈品有了幻想,就該琢磨歪門邪道了。」
「其實,我這輩子的理想很廉價,上完大學,找個好人嫁了。而現實就這麼殘忍,連這麼點幻想都實現不了。」
「這理想還廉價?愛情事業雙豐收,完美人生也不過如此。認命吧!」滿臉誠懇的安慰對方,忍不住感慨自己「你好歹有個理想,我這輩子都不知道怎麼混過來的。學是湊合著上的,戀愛是湊合著談的,老婆是湊合著娶的,將就吧,就這麼一直湊合。總覺得被什麼壓得喘不過氣來,連翻身的能力都沒有。有時候在想,這就是命。佛說:少欲是為涅槃,知足者常樂。」
「有時候覺得你過於相信緣分了,從沒想過爭取?」話語裡隱約透出幾分怨氣。
「不爭而不傷,執著的結果就是被現實活活折磨死。」不怕傷說明還年輕,人到了他這個年紀基本已經沒有了承受傷害的能力。男人是越活越淡漠,激情在血氣方剛的時候就用光了。
夕陽西下,在沿途的蜂農家買了幾瓶蜂蜜幾袋花粉,以及兩大盒冷凍的王漿。顏如玉一邊走一邊擔心的問對方,後天回去之前不會放壞了吧……
心中泛起小小的惆悵,很多東西都能保鮮,青春,能放幾年?
一前一後上了樓梯,一邊走一邊閒聊著關於花粉是否能減肥的問題。顏如玉以為美容興許還有那麼一點功效,靠那玩意減肥基本沒什麼可能。
「玉,確定不用我陪你?」聶琛明知答案,還是閒來打趣。
「晚安。不送了。」站在門口,笑容甜美卻拒人千里。
悵然搖了搖頭,無奈長歎,「守著,好好守著!趕明兒熬到人老珠黃,興許能混個貞節牌坊。萬人稱頌,貞潔烈女林顏氏,一輩子活得窩囊不窩囊?」
顏如玉一邊掏鑰匙一邊反駁道,「那也比掛著破鞋遊街強!」抱著一大落蜂產品推開房門,心中一驚,手裡的東西空的一聲悶響掉在地上——
徐徐開啟的門縫裡漸漸露出林晚生陰鬱的面孔,惶恐,一連向後退了幾大步。
聶琛下意識地轉回身,被緩緩走出房門地林晚生嚇了一跳。恍惚,一時感到手足無措:老天,這傢伙怎麼又回來了?
林晚生凌厲的眼神緊緊逼視著女人混雜著尷尬與恐懼的小臉,步步緊逼,直到對方無路可退抵著背後的門板。
聶琛霎時回了神,略顯心虛地開了口,「姓林的,想發火衝我來,你犯不著把她嚇成這樣。」
「聶琛!」顏如玉連忙阻止對方。林晚生並沒有針對他,他幹嘛硬把是非攬在自己身上?
林晚生低頭沉默了片刻,將目光迅速移向成心挑釁的男人,「小子,因為那座『貞潔牌坊』我懶得理你,不過我懷疑你在藐視我的能力。」揚起下巴,咄咄逼人地望著對方,「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想仗著人多欺負你。我林晚生向來講道理,你有喜歡別人的權利,她私自跟你出來是她的不對,我關起門來教訓自己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唧唧歪歪的?」
對方眼中的不屑,讓聶琛霎時火冒三丈,「姓林的,她賣給你了嗎?她是你老婆嗎?自己的女人——哪兒寫著呢?」
「聶琛,回你房間去!不關你事,別說了!」顏如玉低頭避開林晚生的視線,趕忙給那看不清風向的傢伙使了個眼色。
林晚生忽然發出一聲輕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可憐我一念慈悲,為什麼非得逼我當惡人?」回手拍了拍背後的門板,「我受不了了,讓他清醒清醒……」冷冷瞥了一眼大驚失色的女人,「拿東西跟我走,回去再跟你慢慢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