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隸,你還不肯死心嗎?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如強佔了你吧,你說呢?」朱隸嘴上掛著笑容,眼底卻流露冰冷。
蘇穎不由得一顫,她清楚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身體下意識往後一退。
朱隸注意到了,淡淡一笑,「總算知道怕了,會怕就好。你不肯說實話,我也是有辦法對付你,你不是想見不患嗎?放心,你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蘇穎心下一驚,「你要對付不患?!」
「我說過了,只要敢擋在我面前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夜裡,朱隸回到房間,正要寬衣時,燭光一晃動,他隨即抽出腰上的劍,轉身迎擊。
鍾鏘的兵器交擊聲立刻引來外頭的人,七、八個人同時衝進朱隸的房間,正好看見刁不患與朱隸正交鋒。
「統統出去!」朱隸一聲令下,所有人只能退出房間。
「小穎呢?」
妻子失蹤,他第一時間就布線找人,花了幾天什麼都沒查到,妻子不可能與人結怨,自然不會有人想對付她,若是要藉此要脅他也會有下文,斷不可能無聲無息,因此他判定帶走蘇穎的人,一定是她認識的人,白武與上官師父都不可能,最有可能的便是朱隸,於是他一路北上追趕,終於在半途追上,倘若朱隸回到他的領地北平,就更難救出蘇穎。
「不患,我要殺你輕而易舉,不過你是個好人才,我實在下不了手,倘若你肯隨我打江山,想要什麼女人還怕得不到嗎?」他之所以遲遲不殺蘇穎,也是因為刁不患。
「我說過我不可能與你一起,你還不死心嗎?」他的劍鋒直指朱隸。
「死心?塵埃沒有落定之前,我絕不死心。你妻子的確在我手上,不過我並非想拿她威脅你,而是她知道我的秘密,我不可能留她一命,你應該很清楚我做事的手段。」他是寧可錯般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
「小穎是局外人,根本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錯了,不患,你可真不瞭解自己的妻子,她完全清楚我想做什麼,而且也聰明的知道不能說出口,因為一旦她說了,我便絕不會留她活口。」
「你敢動她,我不會饒過你。」刁不患的劍鋒微微一動。
「不患,我們是幾年的交情,為了一名女子,值得嗎?」
「朱隸,你要做什麼我絕不攔你,也願意暗中助你,但若你得寸進尺,你將想像不出我會做出什麼事來。」這不是恐嚇威脅,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相信我,你不會想與我為敵。」
朱隸清楚刁不患的個性,知道威脅無效,只是淡淡一笑,「好,我信你這回,不過有件事得請你幫我,朝廷派人跟蹤我,必須有個替身替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相信這件事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只要你能把他們引向東方,讓他們以為我會留在那裡,我便將你妻子還你。」
「她若有任何差錯,朱隸,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見她。」
「沒問題。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服毒。」
刁不患一愣。
「只要你們不將這事說出去,事成之後,我自會將解藥奉上。」
「好。」
闊別十多天,刁不患總算見到蘇穎。
兩人靜靜相擁,誰也不想說話來破壞此刻的寧靜。
良久,刁不患才開口問:「他可有為難你?」
蘇穎不想讓他擔心,搖頭說沒有。「不患,我們能回家了嗎?」她不知能保住自己到幾時,最好是能走就盡快走。
「暫時還不行,我得去幫他做件事,放心,我一定會來接你回家,相信我。」
「不患,不要再和他扯上關係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蘇穎低下頭,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刁不患瞧見她的表情便說:「不能說就別勉強,只是你要記著,無論你知道什麼都不可告訴任何人,這是你的保命符,懂嗎?」
她點點頭,「其實你知道朱隸是誰,對嗎?」
「嗯,但無論他是誰,都是我朋友,他有事,我會幫,但不會介入。」
「那就好,我希望我們的日子能夠安穩一點,不要有起伏。」
「放心,很快就沒事了,相信我。」
「娘沒事吧?」
「我已經安排人帶我娘去找柳二了。你在這等,我會來接你。」
蘇穎忽然拉下他的脖子,靠在他耳邊輕聲道:「燕王七月將在北平舉兵靖難。」
刁不患神色凜然,再次叮嚀:「這件事萬萬不可說出去,知道嗎?」
「我不會說,我等你來接我,一定要小心。」
兩人分別後,朱隸帶著蘇穎朝著北平而去,在七月初一抵達。
日期愈來愈接近了,蘇穎只希望丈夫能快點來接她,戰事一旦掀起,想走就不容易了,雖然靖難之役會成功,可她壓根不想介入歷史裡。
「夫人,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不肯說。」
每到用飯時間,朱隸便會親自送飯菜過來,順便陪她一起吃飯,說難聽些就是監視了。
「我說過了,根本沒什麼好說的,你再問下去答案還是一樣。」蘇穎說完把剩下的半碗湯全喝光。
朱隸挑眉,顯然不信。
蘇穎也不管他到底信不信,她只希望丈夫快點回來。
今天是七月初二,眼看初五戰事將起,她不由得緊張起來。穿越就穿越,她已經夠無奈,實在不想再被捲入戰爭之中,雖然沒經歷過戰爭的恐怖,但光是以前聽歷史老師說三國時代死傷的人數,她就夠心驚膽跳,人命一條啊,說死就死實在是太淒慘了。
「你真覺得我無法逼你說實話嗎?」
「我沒這麼想,只是無論你怎麼逼我,我根本無話可說。」
「主子,刁不患回來了。」一名僕人進來稟報。
蘇穎欣喜地立刻站起來。
「帶他過來。」
僕人領命,隨即把刁不患帶進來。
「不患。」蘇穎歡喜地走向他,「你沒事吧?」
「沒事。朱隸,你要我做的事我已辦妥,現在我能帶走我妻子了吧?」
朱隸站起身,笑了笑,「當然可以。不過我有些話要對你夫人說夫人,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究竟知道什麼,若你不說,恐怕就保不住你丈夫了。」
「你說什麼?!」
「朱隸!」刁不患知道朱隸是想以他體內的毒來逼迫蘇穎,「小穎,我們走。」他拉著妻子欲走,她卻不肯走。
「我對不患下毒,那毒只有我能解,若你不說,不患就得等死了。」
蘇穎看了丈夫一眼,「我說出來你就會把解藥給他嗎?」
「當然,我向來言而有信。」
「小穎,別」
蘇穎握緊刁不患的手,開口道:「燕王七月將於北平舉兵靖難。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實。」
朱隸臉上沒有任何驚說,好似早就知道她會說出這件事。「靖難……真是深得我心的兩個字,想必你應該知道確切日期吧?」
蘇穎咬咬唇,又說:「……七月五日。」
七月五日?朱隸眉頭一皺,這日期與他的計劃有出入,他原定七月六日舉兵清君側,但蘇穎怎會說是七月五日?
莫非消息走漏了?!
「你確定是七月五日?」
「信不信,由你。解藥呢?」
「等這件事成了,我會奉上解藥。」
「朱隸,你想出爾反爾們已蘇穎氣憤難平。
朱隸含笑道:「這件事只許成功,若我失敗,就得勞煩二位陪我一塊上路。」
「你--」
刁不患阻止她說下去,將她攬進懷裡,「朱隸,我相信你不會失信於我,從今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就此別過。」語畢,他帶著蘇穎離開。
馬車朝著濟賦縣趕路。
若蘇穎說的日期屬實,那麼愈早離開是非之地愈好。刁不患暗忖。
如今他算是與朱隸劃清界限了,至於解藥的事,他也只能信他。
蘇穎見他閉上眼睛,忍不住推了推他,「你不問嗎?」
「問什麼?」
「問我怎麼會知道燕王將舉兵的事,甚至連日期也能準確說出來。」
刁不患淡淡一笑,道:「如果你願意說,我當然願意聽,但你若不說,相信也是有你的用意,我不會勉強。」
蘇穎歎了口氣,「我當然想告訴你,只是怕你會以為我在胡言亂語。上官師父沒說錯,我確實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六百年後的未來,對我來說你們全是早已作古的古人,我會知道現在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大事,因為這些事都清楚記載在史書上你或許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我真的沒騙你」
刁不患輕輕摟住她,「傻丫頭,我知道你不會騙我。」
「你信我就好。我剛來到這裡時,人生地不熟,每天都想要回去,因為我知道我的家人一定在擔心我……」
「小穎,讓你為了我留下,我很過意不去。」
「不要這麼說,這是我的選擇,我就會坦然接受,往後,你就是我的家人了,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是不?」蘇穎朝他甜甜地笑,想減輕他心裡的遺憾。
「是啊,我們現在就要回家了。」
「來到這兒我遇到的都是好事,唯一不好的就是朱隸了,他實在太可惡了,你們是多年的朋友,他怎能用這種方法對付你?」一想到他體內有未解的毒,她便擔憂起來。
「他有他的考慮,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他這場仗要打上三年,讓毒在你體內三年太久了,說不定會有變化,我們還是去找上官師父吧。」
「好。」
刁不患先寫了信去濟賦縣報平安,然後他們中途便轉向權蒼山。
七月初五,戰事正式掀起。
北平雖然距離京城遙遠,但消息還是很快就傳來,整個京城裡人心惶惶,所到之處都可感受到無比冷肅的氣氛,蘇穎更加覺得讓娘提早北上是對的,可惜她能力不足,能保住的人有限。
無論在位者是誰,無論是誰打仗,百姓永遠是第一受害者,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們這些渺小的人只能努力保住性命,至於皇位由誰繼承,保了命以後才有眼睛去看。
戰火蔓延,生靈塗炭,皇家之爭,誰能勝出?
百年輪迴,刀劍交鋒,天下霸圖,誰能運籌?
最後的勝利者永遠不是百姓……
權蒼山。
刁不患體內的毒,上官絮無法解,他們只能等朱隸良心發現,唯一慶幸的是毒目前沒有發作的跡象。
蘇穎和刁不患便暫時待在山上。
「我去幫你拿解藥。」白武道。
「不必了,我很清楚朱隸那個人,他若不想做的事,任誰都不能逼迫。」
「可萬一你的毒發作了,不知結果會如何。」白武神色憂慮。
將毒說成不會發作是刁不患要上官絮故意配合,事實上,這毒確實無人可解,也無人知道毒性深淺。
「我會盡量用內力擋著,能擋幾時便擋幾時,好不容易小穎終於能放寬心,我不希望她還要繼續擔心我。」
「不患!不患!」蘇穎手裡捧著一隻小黃雞,興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它好可愛,我們養它好不好?」
「好。」刁不患笑著點頭,「希望你最後可別想吃了它才好。」
蘇穎嘟著嘴回應:「我才不會!我要一直養它,嗯,該給它取什麼名字好……就叫小不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