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不起床關你什麼事啊!你不過是秘書,可不是我的保母!現在就給我出去!」石靜深不高興的大吼道,這女人以為她是誰,連他幾點起床都要管!「你起床,我就出去。」蘇仁瑛堅定的回答。「而且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十一點之前就要上床睡覺,早上九點之前一定要起床,這是老闆所要求的,希望你能達到。」
「他要求他的,我過我的,關他何事。」老爸都管不了他,一個小秘書能奈他何?石靜深嗤笑,人又大刺刺的躺回床上。「你真的不起床?」蘇仁瑛平靜的問。「我要睡到晚上,晚餐我不在這吃了,不用來吵我。」
石靜深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揮了揮手要她滾。
其實他老早睡飽了,正想出門晃一晃活動筋骨,可是衝著這女人要他起床,他就偏不。
蘇仁瑛也沒多說,便走了出去。
等她一離開,余耀倫便馬上下床,他雖然上半身沒穿,但下身卻套了件長褲。
余耀倫一邊套上運動衫,一邊看了眼還死賴在床上的石靜深。
「石靜深,你真的不起來啊?睡太久骨頭會痛的。」
「我是想起床,可是那女人真煩。」石靜深懶洋洋的說。「我跟你說,與人對戰,最重要的就是第一次見面要下足馬威,讓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並且不再妄想可以改變你,這樣才能好好的過月子,你懂不懂啊,耀倫。」
兩人此時談話的語氣,就像一般好友,跟剛剛在蘇仁瑛面前那種暖昧氣氛截然不同。余耀倫聽到他的歪理,可愛的臉蛋露出不屑的笑,「算了,你那些事我並不想管,你只要記得答應我的事就好。」
「沒問題啦!」
「那我下樓找東西吃。」
余耀倫打著呵欠,走到走廊上,正在盤算要吃點什麼好時,卻看到蘇仁瑛低著頭,又從樓下走了上采。
嗯?他還以為她放棄,所以才離開房間的呢,怎麼又折返了?
當兩人擦身而過時,余耀倫見到蘇仁瑛手上提著的東西,不禁瞪大了眼,接著卻開心的笑了起來。
哈哈,不錯、不錯,這樣也好,石靜深這傢伙這麼囂張,總該有人去教訓教訓他。
於是,余耀傖連去警告石靜深的想法都沒有,便若無其事的離去。
而石靜深依舊賴在床上,甚至拿被單蒙住頭,人又開始昏昏沉沉的陷入半夢半醒的昏睡狀態。即使聽到開門聲,他也以為是余耀倫又再度折返,所以他迷迷糊糊的說:「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記拿?」
「不是。」
一個輕輕柔柔的女音響起,卻帶點陰寒的味道。
緊接著,一大桶冰寒的水,從上方嘩啦嘩啦淋了下采。
一聲慘叫,瞬間從樓上房裡傳出。已經站在樓下廚房,正在舀燉肉來吃的余耀倫,則賊賊的笑了兩聲,接著裝作沒聽見,繼續大快朵頤。而大冷天被水淋成落湯雞的受害人,此刻則是牙齒格格打顫,雙臂環著自己赤條條、但被冰水全身淋濕的身體,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女人……好狠的心……」
這女人知道現在全台灣溫度平均只有攝氏十五度嗎?她知道山上又比平地還要冷,只剩十度嗎?她知道房間的窗戶大開著,風會灌進來嗎?她知道他身上沒穿衣服,沾著水的肌膚被冷風一吹會失溫的嗎?
她都知道!所以她才這樣做!石靜深恨恨的瞪向眼前面無表情的蘇仁瑛,以及她手上那個大水桶,憤怒的吼道:「混蛋——」
蘇仁瑛對他的辱罵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輕柔的說:「真是的,你全身都濕了呢,趕快下床,不然會著涼。」
「始作俑者是你,還在裝好心!」石靜深氣急敗壞的說。
「我沒有啊,只是不想看你受凍面已。」蘇仁瑛晃了晃手上的水桶。「還是你覺得不夠,要再一桶才會清醒?」
石靜深坐在床上,剛剛溫暖的天堂現在已經成了濕漉漉的冰冷地獄,這不肯想繼續賴著都很困難。
他沉下臉。「你以為你是誰?還不是拿我老爸的錢、替我老爸做事的?敢這樣對我,我回頭就撤你職。」
「你要撤我職?」蘇仁瑛臉也跟著沉下。
見她終於變臉色,石靜深暢快極了,她還知道怕咽?
「浚錯,趕快收拾行李,滾吧你!」
石靜深著門,要她馬上出去。
蘇仁瑛沉默以對,提著水桶出去了。
石靜深本以為自己得勝,讓這女人遠離他的視線,但轉念一想,不對,剛剛他叫她滾時,她也是這樣默默的走出去,接著回來時手上就提了一桶水……
該不會,默默不發……就是她爆發的前兆?
那他現在還坐在床上,會不會很危險?而且床上又冷得要命,再這樣賴下去似乎也不好玩。
想了想,石靜深就打算下床,但他才剛把腳跨到地上,門又碰的一聲被打開。蘇仁璜又提著比剛剛更大的水桶,獰笑著看他,並且快速走近。接著,嫡用力抬起水桶,蓋在他頭上,想當然爾,全部水都順著他的頭髮、臉頰、頸子流淌到身上、床上。
這種滋味,真是透冰涼。
「你瘋啦你!」
石靜深火大的把水桶拿下來,用力摔在地上。其實他最想做的是,祀水桶砸在這女人臉上,讓她嘗嘗同樣的滋味,可是一想到她畢竟還是個女人,外表看起來蒼白、纖弱、秀麗,好像一打就會飛到幾尺外似的……想到這,石靜深哪下得了手。
「反正我都要被撤職了,幹嘛不多潑幾桶。」蘇仁瑛臉色冷淡蒼白的站在床旁,冷冷的說。
「喔,是嗎?我看你根本不怕!」石靜深諷刺的說。
她聳聳肩,遞給他一隻手機。「你不是要叫老闆撤我職嗎?趕快打電話過去。」
石靜深懷疑的瞄了她一眼,她這是在催他趕快把她撤職嗎?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創了紀錄——創了老爸派來的走狗,最快放棄的紀錄。石靜深一邊懷疑,一邊按鍵,而此時蘇仁瑛又喃喃的開始說道:「這樣也好,老闆一直在說你都不愛跟他說話,老是要他打給你才肯應上一聲兩聲,如今你肯打電話過去,求他幫你解決困難,老闆一定很開心。」
「求他?」石靜深嘴角扭曲了下,誰說他求老爸?
蘇仁瑛掃了他一眼。「不是嗎?你現在不就是要求老闆幫你把我撤職嗎?」接著,她歎了口氣,「其實我真羨慕你,雖然這麼討厭自己的爸爸,可是一旦需要幫忙,卻總是拉得下臉去求人,像我就辦不到……」
石靜深冷笑一聲打斷她。「你在激我?」
「不敢,我只是一個領人薪水的小秘書,哪敢對大少爺做這種事。」蘇仁瑛笑笑回應。
石靜深輕哼,將手機丟還給她,蘇仁瑛連忙一把接住。
「嘖嘖,我還真以為你那麼硬骨頭,連丟掉工作都不怕,結果不過是換個法子罷了。」
「我也以為你絕對不會打的,畢竟,你不是很討厭老闆嗎?」
這倒是真的,石靜深剛剛不過做個樣子,打算看蘇仁瑛的反應,但若真的叫他打電話給石仲謀,他是死也不幹。
反正要趕這傢伙走,多的是辦法。
石靜深想著想著,因為寒冷,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可惡……」凍死他了!
他打算起身換衣服,卻發現礙眼的蘇仁瑛始終站在他床邊,連一步都沒移動。
石靜深煩躁的橫了蘇仁瑛一眼。「你還不趕快出去?」
「你先起床。」蘇仁瑛依舊在堅持這點。
石靜深直直望向蘇仁瑛,而蘇仁瑛也沒退縮,毫不畏懼的接受他的凝視。
兩人在對望數秒之後,石靜深突然一笑。
蘇仁瑛揚眉,眼前這男人只要笑起來,感覺就很不懷好意。
「你不走也是可以。」石靜深懶懶說道。「不過,你知道的,昨晚我和耀倫睡在一塊……」
「所以呢?」
「所以我棉被底下是全裸的,反正我被人看到是無所謂,你愛看就請便吧!」
話才說完,石靜深便伸手作勢要掀棉被,蘇仁瑛臉色刷白。
「別掀!我馬上出去!」
石靜深果真就如傳聞所言,很無賴、不要臉、也不懂道德為何物。
她才沒興趣看他的裸體!
「我下樓去了。」
蘇仁瑛丟下這麼一句話,便飛快走出房間。
而石靜深等到她走遠,才慢吞吞的下了床,將早已濕透、貼在自己身上的長褲和內裡脫掉。
「可惡!」想到那張冷淡的臉,石靜深忍不住又罵了她幾句。
怎麼會有人這麼陰險啊,長得一副嬌柔纖弱的樣子,可是個性卻冰冷得嚇人。
要不是最後那一段謊話,居然可以逼得蘇仁瑛臉色微變,轉身就離開的話,他還真以為這女人是泰山崩於前不改於色永遠面無表情呢!
看來,這次真的來了個棘手人物……
「哈啾!」石靜深又打了個噴嚏,他再光著身子吹冷風,一定會感冒。
於是,石靜深一邊喃喃罵著蘇仁瑛,一邊拿起一些換洗衣物,決定先進浴室洗個熱水澡再說。
蘇仁瑛提著空水桶,用比平常快好幾倍的步伐下了樓梯。當她把水桶放好,經過廚房時,便看到余耀倫正坐在廚房裡,捧著一碗燉肉飯大快朵頤著。
當蘇仁瑛走進去,耀倫也剛好抬起頭,一見是她,便漾出一抹大方的微笑。
「嗨,你吃了中飯沒有?要不要吃一點?」
他指指自己眼前的食物,繼續高興的說:「吳嬸做的燉肉最好吃了,這可是我昨天特別拜託她做的。」
蘇仁瑛衡量一下自己的腸胃,從吃過早餐後她就滴水未進,也的確是有點餓。
「白飯在那邊的電鍋裡,冰箱裡有一些小菜,你可以自己去拿。」
從余耀倫的語氣以及行為,蘇仁瑛可以看出他在這邊似乎住得挺久,而且甚至可以半個主人自居。
如此說來,余耀倫和石靜深的關係,絕對非比尋常。
再加上石仲謀曾對她說過,石靜深這輩子只喜歡男人,而她剛剛走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兩人赤裸相擁的親密狀況……
難不成余耀倫是……石靜深偷偷養在這裡的小情人?
想到這,蘇仁瑛忍不住又瞄了余耀倫好幾眼。眼前這男孩才幾歲呀?稚氣的臉孔,圓圓的大眼,無邪的微笑,如此天真可愛的男孩,怎麼就落人石靜深那個敗家子的手裡?真的好可憐。
蘇仁瑛想著想著,替自己盛了半碗飯,學余耀倫舀了一些肉汁澆上,接著便坐到余耀倫對面。
「蘇小姐,你幾歲?」
一坐定位,對面的余耀倫,便掛著可愛的笑容湊了上來。
「二十五。」
「你就是石先生最得力的秘書?」余耀倫一手撐著臉頰,歪著頭好奇的問。
「石先生連你都派來了,那這次是不是鐵了心,要逼靜深就範哪?」
「不是,我只是負責看住他,讓他不要老是惹是生非而已,過一陣子,老闆有空了就會親自過采。」
這是在刺探敵情嗎?蘇仁瑛下意識的笑了下。
不過當余耀倫看到那抹笑容,雙眼整個都亮了起來。
「你笑起來很好看呢!」平常的蘇仁瑛面無表情時,看起來總是冷冰冰的,不過一旦露出些許真誠的笑意,那就像萬年不化的冰雪,突然之間春融了般引人心醉。
「你應該多笑一點,畢竟你笑的時候,比平常冷冷的樣子好看多了!」
聽到這種話,蘇仁瑛尷尬的收起笑容,再度冷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