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與那德妃寒暄幾句,便稱要去看看姨娘,告辭而去。
沐若清暗想:這二皇子的姨娘便是樂遙的媽媽,不知什麼原因被關進冷宮,以致樂遙小小年紀不能待在母親身邊,只能寄居在別人屋簷之下,看人眼色,無論如何我都得去看看。
主意已定,她悄悄尾隨在切蕭逸塵身後,掠過房簷、穿過花叢,小心不被他察覺。越往前走,樓閣殿宇愈見稀落,往來的太監宮女也越來越少,周圍景物也愈見其蕭瑟,可見平時少人打理。
又走了小半時辰,方才來到一個破敗的小院前。小院裡野草繁茂、灰塵鋪地,兩間小屋似年久失修,搖搖欲墜,窗戶上的玻璃早已不知所蹤,只被人勉強用幾張白張糊上,以遮擋外面的視線。
這就是傳說中不得寵的妃子孤獨終老的冷宮?看到這些景物,沐若清怎麼也不能想像華麗莊嚴的皇宮中竟然還有這樣的所在,它彷彿一個衣衫襤褸的叫化子,蜷縮在一堆錦衣華袍的人群中,顯得那麼的刺眼而令人悲哀。
蕭逸塵輕叩院門,一青衣宮女出來開了院門,躬身施禮請他進了小屋。
沐若清悄然躍上小屋的屋頂,揭開瓦片向下望去。
屋子裡光線很暗,也很簡陋,僅一床一幾一櫃和幾張椅子。床上躺著一個面容憔悴的年輕女人。女人臉形瘦削、面色蒼白、眼睛空洞無神、表情漠然。這就是樂遙的媽媽?她暗自歎息,本是一個如花美婦,一旦被打入冷宮,便如沒有生氣的行屍走肉,再沒有生機和活力。
「姨娘,這些日子可好些?」蕭逸塵聲音雖平淡,但語氣中卻隱含幾分關切。
那女人冷冷地看著蕭逸塵,就如看著一個陌生人般,卻又帶著幾分譏誚,她自嘲似的一笑:「在這冷宮裡,可曾有人好過?」
蕭逸塵轉頭看向旁邊侍立的宮女,說道:「蓮心!」
那叫蓮心的宮女趕緊回道:「淑妃娘娘身子一直不好,吃也吃不下什麼,總叫頭疼,奴婢去請過御醫,可總也沒人來看看。」說罷無奈地低下頭。
蕭逸塵沉默無語,半晌,沉聲對淑妃說道:「明日我去叫御醫來給姨娘看看,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叫蓮心來告訴我,我自會安排,姨娘自己也要放寬心,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哼!你外公被奸人誣陷通敵叛國,被判午門斬首,家產全部充公,家中老老小小幾百口子人全部流放邊疆,我枉自侍候皇上十餘年,還為他生下公主,可他竟然也毫不戀舊情將我打入冷宮,你叫我如何能放得寬心,以後又怎麼會好起來!」淑妃冷冷地瞪著蕭逸塵,聲音越說越大,到最後幾乎是厲聲喊了出來,眼裡全是怨恨的淚光。
沐若清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暗忖:原來是這樣!看來這淑妃只是為家族變故所累,才會被打入冷宮,這皇帝真是無情,連相處十年的枕邊人也不放過,真是令人寒心!既然如此,我應該想想辦法讓樂遙她們母女團圓,從小失去母愛,在這帝王家又毫無親情可言,這會影響她一生的性格發展,更會影響她一生的幸福。
可是這一切又不可能是二皇子造成的,淑妃為什麼又對二皇子這樣聲色俱厲,難道其中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
「過去的事多說無益,姨娘還是好生調養身子,即使為了樂遙,也要好好活下去。」二皇子臉上無波,清淡說道。
聽到「樂遙」,淑妃似乎冷靜了下來,眼裡淚光閃爍,黯然說道:「她現在好嗎?德妃那只笑面虎有沒有虧待她?」
「她很好,姨娘不用擔心,今天我還帶她到萬花山莊去遊玩了一天,她很開心。」
「哼!若不是還有你這個皇子哥哥,那德妃又怎會善待她!你既然不願為夏家做事,以後姨娘只求你多去看看她,至少讓人知道她還有個哥哥疼她,不至於虐待她。」
蕭逸塵輕聲喟歎:「姨娘請放心,我必定會照料好她,不會讓她受委屈。」
「嗯,」淑妃閉上雙眼,似不願多談:「說這半天,我也乏了,你回去吧。」
「是,姨娘請安心養病,逸塵告辭。」蕭逸塵起身施禮。
淑妃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蕭逸塵舉步走出小院,挺拔俊秀的身姿此時卻有幾分無奈和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