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岡突然大喊,「快找地方掩蔽。」
大竹、小樹、石田的動作都很快,都是就地打滾,有的滾到石頭後面,有的躲到土墩背後,有的藏在小樹叢裡。凡能掩蔽身子的就近地方,他們都滾到去。狼狽是很狼狽,但他們心裡都想,保命要緊。
櫻雪既沒打滾,也沒跑,只是身子一閃,就閃到崖壁,頭上剛好有一塊凸出的崖石保護著她的頭。
片岡是自己先感覺到危險,先發出危險信號的,反而滾地滾得比大竹他們晚。
也沒晚多少,約莫就是三五秒時間。
片岡倒地的瞬間,心裡突然一抽,彷彿看到一雙鬼手朝他揮舞著死亡的令牌,叫他促促到閻羅王那裡去報到。
不,我不去。
他心裡急道。
我還不能死,我可是剛剛新婚不久啊。
鬼手變成了鬼臉,衝他譏嘲:時辰到了,哪容你不去的?
是的,他的身子還沒開始打滾,田欣的狙擊槍射出的子彈就到了。
算準了他片岡要倒地打滾,而且在他身子剛動的瞬間,田欣已拿捏好了提前量。
因此,片岡剛倒到地上,子彈就在他的腦袋上開了花。
「噗嗤」的一聲,櫻雪也聽得很清楚,並看到一縷細細的血花,從片岡的腦袋濺了開來。
片岡的四肢抽了抽,就不動了。
櫻雪心驚肉跳,又怒火中燒。
恨不得一把火將對手燒死。
卻只能是想著的一時之快,逼在眉睫的問題,是怎麼應付對手。
九個人,已損失了五個。剩下他們四個,又在對手居高臨下的控制之下。
硬拚當然只能是找死。
片岡動著的,都倒地準備打滾了,腦袋還是吃了對方的子彈。那槍法不說神,也近似神了吧?
櫻雪不敢動。
大竹他們也不敢動。
他們都明白,誰動誰死。
但不動又是等死。
怎麼辦?怎麼辦啊?
櫻雪第一回沒了主意。
這可不像她在藝妓群裡爭強好勝,那些爭強好勝都是不傷皮不傷骨的,隨便想個什麼主意都可以去實施。
眼下面對的卻是真槍實彈,分分鐘見血要命。
對死,櫻雪從來沒有去想過。
自從和田中一角上了床,她想得更多的是日後如何享受榮華富貴,兒孫滿堂。
他們也不能死。
大竹剛剛做了父親。
小樹是獨子。
石田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兒。
不死又怎麼辦?
總得有人去自我犧牲,引開對手,其他人才能乘機脫身吧?
誰?
叫誰去冒這個險?
櫻雪的目光掃了一下大竹他們,他們的頭都藏得嚴嚴實實的,好像知道她要發令一樣,故意避開她的目光。
難道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團隊合作精神跑到哪裡去了?
櫻雪有點生氣。
可氣向誰發?
向誰發都是白髮啊。
說不定,當她剛剛向那人發了火,那人就會馬上吃了子彈,一命嗚呼。這嗚呼,就是帶著怨恨她的嗚呼了。
這刻,櫻雪才感到對手的狠辣。
對手的狠辣在於,不僅僅要消滅他們的肉*體,更在於在消滅他們的肉*體之前,摧毀他們的精神。令他們互相猜疑、互相提防、甚至互相仇恨。
不,不能讓對手得逞。
櫻雪下定了決心。
車聲,崖上傳來了車聲。
是他們開來的車。
對手想幹什麼?
想乘機逃跑?
傻喲,眼下誰是誰的獵物啊?
櫻雪猛然醒悟。
也聽到車聲並非遠走,而是正朝崖邊開來。
這車掉下來,不就成了汽車炸彈?熊熊的大火,豈不把他們燒成灰?
「跑啊,快跑!」櫻雪高喊,腳下就像抹了油,瘋也似的飛跑。
大竹他們聞聲,也迅速跳起來飛跑,跑向前面不遠處的樹林。
剛剛跑到林子邊,轟隆一聲巨響,就從他們掩蔽的地方傳來。猛烈的衝擊波,將他們沖得東歪西扭,踉踉蹌蹌地逃入了樹林。
進了林子,定下神之後,大竹他們都面面相覷:我們是不是遇著鬼了?要不,怎麼會步步被催殺,躲都躲不掉?
這不是鬼纏身一樣,還是什麼?
櫻雪增到他們面前,他們都感激地望她。要不是她及時發出警告,他們此刻已變成了燒豬了吧?
櫻雪接收著他們感激的目光,心裡頓然感到一種英雄般的自豪。
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她才緩緩的道,「廢話我就不說了。依眼下的情形,自保是我們的第一要素。只有自保了,才能有效地反擊敵人。我們仍然分成兩組,相互掩護,相互照應,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組長的意思,我們要撤?」大竹脫口道。
櫻雪點了點頭。
「不,我們要為高川他們報仇。」大竹朗聲的說。
「是啊,我們要為他們報仇。」小樹、石田也附和。
櫻雪掃了他們一眼,「你們真是這麼想的?」
「如果是假的話,天打五雷轟。」
三個男人發下了毒誓。
「好,我要的就是你們這種決心。」櫻雪順水推舟的說,「大竹你和小樹一組,石田跟我一組。我們從兩邊繞回去,打他個回馬槍。」
三個男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