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到夜半,龔破夭才看到香奈子陪著伯格納從藝妓館走了出來。剛走到門口,一輛小車已經停在他們面前。一個中等身材的蓋世太保敏捷地閃出小車,目光往四周掃了一眼之後,迅速為伯格納打開車門。
伯格納和香奈子上了車,車便「嘟」的一聲開走了。
動作好快。
龔破夭並沒馬上從暗處走出來。他擔心後面還會有日本特高課的人。
等了一會,也沒看到其他小車尾隨伯格納的車,龔破夭才放了心。儘管整整一個白天,形影不離伯格納的是香奈子和兩個蓋世太保,滿打滿算,他們似乎就是四個人。
沒有其他特高課的人保護伯格納。
這說明什麼?
只能說明伯格納這次來日本,行動是十分隱蔽的。除了和田中一角的特使一一香奈子接觸,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伯格納是何許人物。
如果是這樣,香奈子和田中一角就是單線聯繫,她直接對田中一角負責。
這不像田中一角的風格吧?
龔破夭心想。
田中一角行事謹慎,凡事都做得滴水不漏,怎麼會讓香奈子單獨行動?而沒有其他人暗中保護?田中一角明知他和田欣已經從礦井逃出了生天,正在緊追她香奈子的啊。
難道這是一個陷阱,等著他和田欣往裡跳?
龔破夭迅速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也沒覺出這是一個陷阱。
沒有危險的氣息。
沒有危險的氣息?
龔破夭的心「卡嚓」地響了一下:沒有危險的氣息,就是最危險的啊。
走入一條小巷,龔破夭頓感頭皮發麻。
以田中一角謹慎,他絕對是派了人暗中接應香奈子的。
但這些人是誰?
怎麼一個影子都見不到?
如果是這樣,我定然早就在田中一角手下的人的監視之中……
禁不住,龔破夭凝神靜聽一一
一陣細微的聲響從後面傳來。
是一個人的腳步聲。
是輕功。
龔破夭沒有轉身,他聽出是田欣。
果然,瞬間功夫,田欣就飄到了他身邊。
龔破夭還沒開口問她,她悄聲地說了聲,「我去逼蛇出洞。」
說罷,身形一飄,就飄出了巷子。
她有什麼發現?
龔破夭急想。
這是明知故想了。
田欣所說的逼蛇出洞,顯然是有兩層意思,她所逼的蛇不是香奈子,而是田中一角;逼著田中一角,就可以將視線從香奈子這邊引離,使香奈子覺得他和田欣追錯了方向,追到田中一角那邊去了。這麼一來,他龔破夭的行動就會輕鬆得多。
這鬼精靈,什麼心思都被她摸透了。
走出巷子,龔破夭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東京大酒店。
坐在車上,他的心不禁就憂了起來:田欣單身深入虎穴,是多麼的危險啊。
放心吧,老公,幹不了的事,我怎麼可能去幹呢?
田欣開著一輛出租車,正不遠不近地跟蹤著一輛銀色的轎車。
龔破夭當然不知道,當田欣扮成一個花花公子走入藝妓館,鼻子往空中抽了抽,心下就不由一驚一一
怎麼會有田中一角的氣息?
對田中一角的氣息,她是太熟悉了。
在船上就餐的時候,她就扮成一個日本軍官,坐在田中一角的旁邊。再往早點說,當龔破夭誅殺了小林光一,田中一角到達小林光一身邊的時候,她就混在一群軍官裡頭看熱鬧,第一時間,就覺得田中一角是條大魚,是個重要的獵物。
只不過,田中一角這條大魚怎麼也想不到,她田欣在船上是以一當二。就是說,她的包房只有她一個人,但她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時候,分別是一個軍官和一個藝妓,給人的印象就是一個軍官和一個藝妓在一起。
實際上,原來訂房的也是一個日本軍官,只是這個日本軍官還沒帶著藝妓上船,已經和藝妓一起在酒店被田欣殺掉,然後丟入黃埔江餵了魚。田欣順水推舟就扮了那個軍官和那個藝妓。
然而,當她搜遍藝妓館,也沒有發現田中一角的影子。
她相信田中一角會化妝。
但任田中一角怎麼化妝,他那雙充滿銅臭的眼睛,是怎麼都騙不了田欣的。
怎麼回事?
難道是我搞錯了?
田欣正自猶疑。
一個絕色的藝妓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田中一角那氣息,竟然就從藝妓身上散發出來。
這個老色鬼。
田欣心裡不禁罵了一聲:香奈子在身邊,他睡香奈子;香奈子在外面出生入死,他卻睡藝妓。
從藝妓身上散發出田中一角那麼明顯的氣息來看,藝妓顯然是和田中一角睡了好多晚。再看藝妓滿臉春色,就不像去為伯格納表演,而是為田中一角表演似的。
這藝妓叫櫻雪。
櫻雪並非藝妓那麼簡單,她和香奈子一樣,是田中一角的情婦兼得力助手。櫻雪和香奈子長的不是同一個類型。櫻雪長的豐腴,脖子渾圓,手臂渾圓,臉蛋也是偏圓的,卻圓得春色滿園,渾身上下,都閃爍著一種古典美人的性感。
肥瘦皆宜啊。田中一角這個老色鬼。
顯然,對伯格納,田中一角連雙鳳都派上場了。
這個老色鬼,真是捨得花本錢啊。
哼哼,就怕他到時賠了老婆又折兵。
田欣心裡哼哼的道。
在藝妓館的一個角落,田欣還發現了櫻雪的司機兼保鏢杉木。
盯著杉木和櫻雪,就能順籐摸瓜摸到田中一角這個老色鬼了。
於是,田欣便訂了伯格納包房旁邊的包房。也叫了兩個藝妓來為自己服務。
無心欣賞藝妓的舞蹈,無心傾聽藝妓依依哦哦的歌吟,對藝妓的茶道,田欣也是心不在焉。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隔壁。都在香奈子、櫻雪和伯格納身上。
可傾注了一晚,她也沒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櫻雪只是盡一個藝妓的身份,盡情地表演。歌聲十分動人,就像唱給自己情人聽似的,不時贏得伯格納的掌聲。但掌聲只是客套的掌聲。田欣懷疑伯格納根本聽不懂日本歌。如果他聽得懂,再看櫻雪的滿臉春色,絕對就會動情。
櫻雪的聲色,都是調情的啊,木頭都會為之動情的。
倒是,香奈子不時傳來的嗲聲嗲氣的話語,很令伯格納受用似的。伯柏納的手不時就按在香奈子的大腿上撫摸。
香奈子不時也發出「嗯嗯」的歡吟。
這個騷婆娘,對誰都會騷。
田欣心裡罵。
要不是她及時出手,龔破夭也會被她騷掉。
夜半席散,田欣迅速飄出藝妓館,向龔破夭通報了一聲,然後折回藝妓館對面,等候卸裝的櫻雪出來。
杉木已經將車停在門口。
等櫻雪出了藝妓館,上了杉木的車,田欣便在後面悄悄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