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確實是恐怖。田中一角看著小林光一恐怖的死相,心裡也不由道。突然他就覺得自己太大意了,竟然獨自去用靈異探測。雖說靈異術可以提前預警,他亦能來點柔道、空手道,但比起對方殺人於無形來說,他這點功夫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堪一擊。他自信功夫在小林光一之上,但也高不到哪裡去。
彷彿一股寒風嗖地穿入他的背脊,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退、退、退,趕快退到幕後。趁對方還沒對自己下手之前,得趕快隱藏起來。田中一角心念一定,馬上對兩個便衣招了招手。
兩個便衣很醒目,雙腳一移,就閃到他身邊。
他什麼都沒說,只轉身往回走。
兩個便衣就像聽到命令似的,一前一後護著他回到房間。
末了一個高個便衣問,「老闆,還有什麼吩咐?」
田中一角看了他倆一眼,「你們就留在門外吧。」
等兩個便衣出了門,關上門之後,他三步作兩走到窗前,推了推窗子,檢查窗子是否關好了。
窗子關得緊緊的,玻璃也完好。
轉過身,他又三步作兩跳到床邊,彎身檢查床底。
哎哎,我這是幹嘛啦?
站直身子,田中一角不滿地對自己道。對手的影子都沒見到,自己就慌成這個樣子了?怎麼說,這也是在自家的船上,十幾個特工,一大批軍官,還有衛兵,就算對手有三頭六臂,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來攻擊他吧?
可他越這樣安慰自己,心裡越跳得慌,好像對手隨時都會出現在他面前似的。
他並不是怕死,對死他一點都不懼。他所憂慮的是,自己一旦身亡,特高課秘密行動局,不,可說是整個大日本,都將蒙受難以估量的損失。
回頭想,他仍然覺得自己太魯莽了,不該在這個時候出頭露面。就連手下的人,也不該出面。
這下是惹火上身了。
熄了房裡的燈,田中一角盤腳坐到床上,身邊還放了一把上了膛的手槍。
感到該做的預防措施都做了,田中一角才慢慢靜下心來。
天剛亮,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就將龔破夭鬧醒了。
「誰呀?」龔破夭明知故問。
「警察,開門,快開門。」門外道。
板田、高倉、小泉也被嘈醒了。
「什麼狗屁警察?大清早就來嘈人?」板田不滿道。要是在過去,聽到警察兩字,他這個小混混都會腳軟。但現在時勢不同了,通國上下,都是軍人至上,何況他還是一個聯隊長,振臂一揮,就可以將中國軍隊的兩個團打得抱頭鼠竄的。這回回日本,還將受到天皇殿下的接見。
但他的話音剛落,「彭」的一聲大響,門就被踹開了。
板田、高倉、小泉的反應也快,通地坐起身,一下子就拔槍在手,齊齊指著闖進來的人。
「怎麼啦、怎麼啦,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龔破夭打著顫道。
「收聲,沒你的事。」高大的松下對龔破夭喝道。松下的身後站著竹山和另外兩個便衣,都握槍在手,對著板田他們。
龔破夭一臉驚惶的樣子答,「收聲,我馬上收聲。」
板田卻安慰他道,「別慌,龍公子,有我們在,怕他們什麼的?」
竹山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瓶、雞骨,便望著板田問,「你們昨晚一直在喝酒?」
「是的,咋啦?」板田不耐煩地答。
「嗯,既然是這樣,你們繼續睡吧。」竹山說罷,便對松下道,「我們走。」
「媽的,這麼緊張,是天塌了,還是死人了?」板田仍然不滿地嘟噥。
松下回頭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板田回以滿不在乎的目光。
「他、他們是什麼警察?」龔破夭顫聲問。
「誰知道呢?便衣警察吧。」板田道,然後又補了一句,「要不是在自家的船上,我早把他們當海盜一槍打死。」
「這地方海盜猖獗?」龔破夭不解地問。
板田對龔破夭哈哈一笑,「龍公子,你在上海是公子爺,對這外面的世界你就不懂啦。這裡別說沒有海盜,就連一隻海蚊都沒有。」
「是啊、是啊,大日本的軍力這麼強,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往槍口上撞?」龔破夭違心的說道。
「嗯嗯,所以你放心,坐上我們大日本的丸子號,你連一根頭髮都不會掉。平平安安就能到我們日本。」板田大哥一樣的說。
聽到頭髮兩字,龔破夭的目光馬上對窗子閃了一下——
窗子很乾淨。
昨晚他飛出窗子的時候,身子就像鯉魚跳龍門一樣乾淨種索。
回來的時候,他還專門檢查過窗子是否掛了他的頭髮、他身上衣服的布絲的。但本能的警覺,他還是重新再看了一下。
而且,他發現,開著窗子睡的都是軍官的房間。這些少壯派,身子好的只知道打仗殺人,難道享受一下悠悠的海風,豈能放過?
外面傳來拍門聲、吆喝聲。
不用說,都是被田中一角的便衣喊起來調查的。
船上的廣播也一再播出12點鐘前不許出門的通告。
「怎麼回事?」高倉不解的道。
板田看了他一眼,「瞧他們那陣勢,肯定是死了人。而且死的不是一般的人。」
「嗯,我想也是。」小泉道,「龔破夭看他們的樣子就不像警察。」
「那像什麼?」龔破夭故意好奇地問。
「特高課的人。」小泉答。
「聽說特高課的人特厲害,有機會真想認識一下他們……」龔破夭很神往似的說。
「嘿嘿,我勸你還是免了。惹上他們,不死也脫層皮。」小泉道。
「怎麼會那樣呢?你們都是一家人啊。」龔破夭像一個無知的少年,天真的道。
小泉欲言又止。
板田就不耐煩了,「有屁就放,龍公子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小泉咳嗽了兩聲,「其實也沒啥。就是去年一個特高課的人死在我管轄的地頭,特高課的人足足煩了我兩個月,好像是我把他們的人幹掉似的。」
「唉,這特高課的人疑心這麼重,連自己的人都不放過。」龔破夭不解的說。
「是啊。所以還是別惹上他們為好。」小泉經驗十足的道。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突然傳來了哭聲。
聽聲音,龔破夭就知道哭的是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