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岡本攻之不下,還被龔破夭譏笑,她美智子就再也忍不住,衝了上來了。
「叭」的一聲。
龔破夭出手就給了她一掌,冷嘲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這一掌扇得美智子的身子像葉子一樣飄起。飄在半空,美智子感到龔破夭打的是她的臉,一股勁道往頭上震,將她震暈;一股勁道往下,朝她的胸部、腹部震去,震得她的靈魂出竅,如墜地獄。
岡本速速回身相救,一手將美智子攬入懷裡,一手迅速運氣,輕撫美智子的背部,以氣梳通美智子身上的脈絡。
美智子雙眼翻白,臉上深滿恐怖。
過了好一會,才悠悠醒轉,惶恐地問,「我、我還活著?」
點了點頭,岡本剛要鬆開美智子,梅津貞夫趕來了,一眼看到美智子在岡本懷裡,還親暱地撫著美智子的背,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挺住,挺住,你要像個真漢子一樣給我挺住。
梅津貞夫心裡道,盯了岡本一眼,便將所有的狂怒,衝向龔破夭。
龔破夭——
哪裡還見龔破夭的影子?
梅津貞夫不由呆了——
怎麼眨眼間就不見了?
好像是為了安慰他,從北面百米外的地方,傳來龔破夭的聲音,「拜拜先了,後會還有期。」
「是個好漢你就不要逃。」梅津貞夫回過神來,大聲地吼。
哪裡還有回音?
當龔破夭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人也飛到半里外了。
李紹嘉追上龔破夭,喘著氣道,「老大,幹嘛不將那騷娘兒送上西天?」
看了他一眼,龔破夭悠然的說,「取人的性命不難,難就難在對方對你真正的折服。」
「哼,像他們那種魔鬼,心肝都沒了,還會折服誰?」李紹嘉不以為然地說。
龔破夭沒有直接回答李紹嘉的話,他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時已接近黎明前的黑暗。
天,很快就要亮了。
正是感到天快亮了,龔破夭才全身而退。而且,除了梅津貞夫趕來的腳步聲,還夾雜著七八人的輕微步音。
聽聲音,那七八個人,都是輕功了得的人。
龔破夭一下就猜到了魅魑谷的八怪。
對付岡本,他相信自己不成問題。但加入了八怪,誰勝誰負,他就沒有多大的把握了。
即使一時能應付得了,但天一亮之後,岡本的援兵就會源源不斷地殺到。
「老大,我們要去哪?」李紹嘉換了個話題,儘管這個話題也是明知故問。看龔破夭走得這麼輕鬆,就不像是落荒而逃,找不著北的人。
「天下之大,哪裡不能去?」龔破夭故意說得虛泛。
李紹嘉不吭聲了。
龔破夭笑笑,「留些記號吧。」
「方向?」
「南。」
「過江?」
「沒錯。」龔破夭道,身子微轉,已從正北,轉向西。
劃了一個大弧,他們轉回到美智子棄船的地方。
船還在。
上了船,李紹嘉禁不住道,「老大,邕江南面,可是小日本的地頭啊。」
「怕啦?」龔破夭笑問。
李紹嘉挺挺胸膛,「誰說我怕了?」
「那就專心划船吧。」龔破夭道,然後走向船頭。
當梅津貞夫得不到龔破夭的回音,拔腿就想追,卻被岡本喝住,「梅津,別追。」
本就沒多大信心要追的,聽岡本這一喝,梅津貞夫偏就生出要追的決心,話也不答,雙腳就生了風。
岡本望著梅津貞夫的背影,尷尬地笑了笑。
論軍階,他雖然比梅津貞夫高,可人家是鈴木俊三的貼身護衛,來自總部,不說見官大三級,也是帶著尚方寶劍一樣,不用鳥誰的。
美智子松出岡本的懷抱,安慰岡本道,「別管他,他就那個德性。」
「嗯。你沒事了吧?」岡本關切地問。
「沒事。」美智子答,然後目光感激地望著岡本,「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岡本笑笑,「我們還用這麼客套的?」
美智子嫣然一笑,欲撲入岡本的懷裡,魅魑谷八怪卻嗖嗖嗖地飄到了他們身邊。
「師兄,我們來晚了?」冷怪問。
「不晚不晚,有的是機會。」岡本話中有話地道。
望著怪模怪樣的八怪,美智子心裡就像吞了一隻蒼蠅,感到噁心。但仍忍不悄聲地問岡本,「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今晚。中村特地叫他們從長沙那邊趕來幫我們的。」岡本道。可他心裡很清楚,他的師弟中村,很希望借此報當日之仇。
「八怪本就是屬於你的人,有什麼幫不幫的?」美智子不以為然地說。
岡本知道美智子看不起八怪,便朝八怪揮了揮手,「先回去吧。」
八怪即刻飛散了。
這時,美智子才感到雙耳火辣辣的痛,不由苦了臉。
「怎麼啦?」岡本也是明知故問。當他將美智子攬入懷裡的時候,他已看到了美智子的傷耳。
「沒啥,我們走吧。」美智子很想撲入岡本的懷裡,撒一下嬌,她卻咬牙忍住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堅強。一旦軟弱,在岡本懷裡流淚的話,她在岡本心中的形象就毀了。
岡本自然知道美智子要強,也沒再追問,身形一晃,便朝回城的方向飄飛。
飄飛了一陣,梅津貞夫感到臉上一陣寒意襲來,心裡打了個哆嗦,雙腳也軟了似的,無力再追。
不是他不想追,而是不敢。
臉上的寒意,初是寒,繼而就寒中帶冰。一把把冰刀似的,從他的脖子砍向他的腳骨。
龔破夭就像藏在某個地方,手裡握著飛刀,正等著他的到來。
一個李紹嘉就夠他好受,再加個龔破夭,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時他才覺得自己太感情用事了,憑一時之氣,竟然犯了孤兵深入的大忌。
好在這時天快亮了,龔破夭他們不會回身痛擊他。否則,恐怕也像他的手下一樣,已經身首離異。
梅津貞夫不敢再停留,馬上轉身,朝著南寧城狂奔。
他的狂奔,並非因為懼怕,而是因為心中的怒氣。
對美智子背叛他的怒氣。
看美智子情人一樣依偎在岡本懷裡,顯然早就忘記了他們當日的山盟海誓。
沒錯,岡本是她的頂頭上司。如果是鑒於岡本的淫威,她才屈服的話,他梅津貞夫還可以理解,心還好受一些。
可看他們兩人那種親密的神態,顯然是兩情相悅,自然而然的打得火熱。
因為寂寞,美智子連有婦之夫也不在乎?
梅津貞夫無法理解。
想到自己的戀人,正光身地和岡本躺在床上,他的心就隱隱地痛。
與其說他是狂奔,倒不如說他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今村均的總部。
一走入自己的房間,他就直奔衛生間,脫光衣服,用冷水拚命地淋灑自己的身子,希望水的冷,也冷卻他心中的怒火。
美智子和岡本這對狗男女已夠他氣怒,當他對著鏡子,看到自己英俊的臉被劃破一條長痕,幾乎氣怒得絕望。
英俊著,美智子都背叛他。
這下破相了,他是連岡本都不如了,更難討回美智子的芳心。
她是個婊·子,她是婊·子。我還在乎她幹什麼?
梅津貞夫憤憤地罵。
可他心裡越罵,美智子的香體越亮在他的眼前,令他生出立馬要將美智子擁入懷裡的強烈慾望。
這慾望越強,又越覺得美智子離他越遠,丟下虛虛空空的他。
這愛與恨的煎熬,無疑是世間最痛苦的事情。梅津貞夫再也挺不住了,雙腳一軟,叭嗒一聲的就坐到了地上,抱頭痛哭。
過了江,龔破夭和李紹嘉又飄飛了十多里,才潛入了龍門小鎮,進了一座他和范庭蘭事先租下的小樓房。
「老大,你真是狡兔三窟啊。」李紹嘉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由衷地道。
「三窟算什麼?還五窟六窟哩。」龔破夭略帶誇張地說。
「有吃的麼?肚子餓死了。」李紹嘉嚷道。
龔破夭笑說,「沒吃的,我還算什麼主人?」
李紹嘉反應倒快,倏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就直奔廚房。
不一會,李紹嘉便端出兩大碗紅薯湯來。
「不是有臘肉麼?」
「老大你是考我吧?一大早煮臘肉,是想小日本聞香來捉我們?」李紹嘉說罷,又補充道,「這違反常規的事,能逃過小日本的狗鼻子?」
「行了,吃吧。吃飽了睡覺。」
「睡一天?」
「應該沒問題。鈴木俊三要走的話,也是明天再走。」龔破夭推測道。
「呵呵,你讓我在那傢伙的臉上留下標記,就是為了便於老范他們蹤他吧?」李紹嘉開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