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他們都看到前面山谷,升起了一縷炊煙。
這深山野嶺的,難道還有人村不成?他們心裡都感到疑惑。
走近了,淡淡的肉香飄過來了,他們一眼就看到了鄭得泉——他正在簡易的棚架下,揮鏟炒菜,忙得不亦樂乎。
尉遲風則站在棚架邊,朝他們這邊遼望。
聞到肉香,他們就來了勁,雙腳生了風。
然而,到了谷中,到了棚架邊的空地,杜絲絲卻將他們集合了起來。
又要訓話了?
訓就訓吧,別口水多過茶就行。
卻沒訓,杜絲絲掃了他們一眼,首先道,「龔破夭、劉農峻出列,自行活動,準備吃晚餐。」
特別照顧?
也不是。
一直緊跟著她杜絲絲的,只有他兩人。
出列之後,走到尉遲風身邊,龔破夭和劉農峻將背包放下,然後坐到板桌邊,喝起尉遲風備好的茶來。
尉遲風望著他倆,目光既流露出一種詫異,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感到奇怪?」龔破夭笑問。
點了點頭,尉遲風道,「是感到奇怪。第一輪就能讓她通過的人,是絕無僅有的。你們是第一例。」
言外之意,杜絲絲之嚴,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因此,雖然背對著杜絲絲,但喝著茶,龔破夭的耳朵卻伸長,聽杜絲絲說什麼——
「說說,途中都遇到了什麼?」杜絲絲淡淡地問。
「沒什麼吧?不就樹木什麼的?」這個答。
「就是,途中就是管走路唄,也沒有遇到老虎。」那個道。
杜絲絲衝他們笑笑,「好,那我一個個來問了。范庭蘭,在過一條小溪的時候,你為什麼像被嚇了一跳似?」
「沒有吧?」范庭蘭撓著頭,猶豫地答。
「說慌。你分明看到了一條草花蛇。」杜絲絲收起笑容,一針見血地道。
心裡一顫,范庭蘭的背脊就要流汗——是見到了一條草花蛇,但那條草花蛇很小啊,而且只是一閃而過,他相信只有他看到,杜絲絲怎麼會知道?
難道她腦後長了一雙妖眼?
逃不過了,只好答,「是,好像是吧。」
「什麼好像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虧你還是個男人,沒點爽脆。」杜絲絲毫不留情了。
臉一燒,范庭蘭大有無地自容之感。
其他人吃吃地笑。
「笑什麼?」杜絲絲嚴厲地道,「你們以為自己就一身清白的?無所畏懼的?」
接著,杜絲絲就道——
蔡如柏被螞蝗追著跳。
佟大芳被一隻螳螂嚇得坐到了地上。
孫玉國踏著一群螞蟻,就像踏入了老虎口,驚的一頭撞到了樹上。
郭超常看到一條硬殼蟲,還以為是蜈蚣蟲。
彭壁生和青蛙一起跳。
趙卓賓見籐如見蛇。
李紹嘉被一堆黃草嚇得幾乎掉了包,怕的應該是狐狸。
陳節見泥松的地方就避,應該是怕蚯蚓。
杜絲絲一口氣說出,句句都是直指他們心中的秘密。
一個個便被說得臉灰灰的,又不能不服杜絲絲的厲害,觀察得如此細膩。
妖眼。
只能說她長著一雙妖眼,誰都逃不過她的目光。
苦了,苦了。日後可怎麼過哦?
心中都不由叫苦。
龔破夭也不禁讚許地瞧尉遲風一眼——
沒個嚴厲的女妖,怎麼能管得住這群猴子?
尉遲風神秘地笑了笑——
這才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頭。但願夭哥你都能過關。
龔破夭笑笑。
又說了一通話,杜絲絲才解散了隊伍。
晚餐是紅燒野豬肉加南瓜湯。
酒也不缺。
可他們都不敢放開來喝。
心裡都嘀咕:誰知杜教官半夜會不會搞點新名堂?
喝到四五成也就罷了。
入夜,升起了篝火。
杜絲絲設了一個明哨,一個流動暗哨之後,就打開背包,取出睡袋,鋪到草地上,便鑽了入去。
其他人見狀,紛紛跟著干。越野了一天,本就夠累,身骨都快散。有了杜絲絲的榜樣,他們豈能不跟?
不一會,他們便在篝火旁邊橫七豎八地躺著了。
龔破夭和劉農峻值第一班崗。
龔破夭是流動暗哨。
既是暗哨,自然就得鑽入林子裡流動。
鑽入林子,龔破夭感到自己就像回到天空的一隻自由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