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走出茅屋,只聽上面一個溪潭,突然傳來萬全策哇哇的鬼叫聲,「水好冷,冷死人了。」
這深秋的溪水,豈能不冷?
龔破夭心道。
這山裡的水,夏天都涼,何總況是在秋天?若然入冬,更是寒得刺骨。
但都是一群練武之人,並因為萬全策的鬼叫,而停止跳入溪潭的身子。
龔破夭往潭中一看,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們這一隊人,人數不多,卻黑白分明,黑皮膚和白皮膚,幾乎各佔一半。剩下的就是古銅色的黃皮膚。肥胖瘦小,也一目瞭然。彭壁生往李紹嘉身邊一站,就相當於兩個李紹嘉。劉農峻鶴立秋水,郭超常就矮得不像人形。
范庭蘭跳到水裡,就和萬全策打起了水仗。萬全策虎掌呼呼,推出的水,是大柱大柱的。但范庭蘭的身子這邊一搖,那邊一晃,卻避開了萬全策水柱的主力。而他推出的水柱就像喝了酒,一倒一歪,會轉彎似的,水無虛發,都射在萬全策的身上。
射得萬全策哇哇大叫,「老范,痛啊,你真來真傢伙的啊?」
「哈哈,不來真傢伙,鬼才跟你玩。」范庭蘭笑道,猛地推出兩柱水花,直射萬全策的臉門。水花不說如箭,也是如豆,硬硬地砸著萬全策。砸得他滿臉辣痛,只好落荒而逃。
邊逃還邊道,「我打不贏你,還不能跑啊?」
「痛打落水狗哦。」范庭蘭一聲發起,其他人都朝萬全策推出水柱。
一看形勢不妙,萬全策趕緊身子一縮,潛到水裡。
下了水,龔破夭一下子就探知,溪潭深處,也有三四米深。
水裡有不少魚,不時撞到他們的身上。
人一熱鬧,就忘記了冷。
他們相互擦著背,擦出的都是一層層的污垢。
水是精,水是靈,人再怎麼累,和水親熱一番,馬上就會來精神。
洗罷身子,已近傍晚。
上了岸,穿好衣服,鼻子一抽,一股肉香便從六號茅屋裊裊地飄來。
「呵呵,今晚得好好地大吃大喝一頓。那壓縮餅乾,吃得我快不想做人了。」萬全策樂呵呵地道。
「是啊,最後幾天,我根本就沒辦法嚥下肚子。全憑那十全大補酒幫我挺過來的。」趙卓賓也道。
「可不,吃那豬肉罐頭,就像吃黃泥,難吃死了。」郭超常痛苦不堪地說。
「這就叫人無五穀不長。」佟大芳乘機販賣他的中華醫學。
回到茅屋,在屋前晾了衣服,龔破夭才發現,這期間一直都沒見尉遲風。
他幹嘛去了?
難道丟下我們,他就隱形了?
可當他龔破夭走入六號樓,一眼就看到了尉遲風,新淨的軍裝,令他顯得無比精神。他正坐在又長又大的台前,優哉悠哉地品著茶。
「怎麼沒見你去溪潭裡洗澡,你也——」龔破夭不解地問。
尉遲風赧然地一笑,「自小嬌生慣養,從沒洗過冷水澡,所以我洗的是熱水澡。」
「獨自偷歡吧你。」龔破夭目光一掃,就看到了屋角的洗澡間。心下不由慚愧,他們都心急火撩的,情況未明,就急著往溪潭裡跳。其實長途跋涉了十多天,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洗一盆熱水澡。
「難道你們還是新兵,什麼都要教的?」尉遲風反說道。
「嗯,就你有理。」龔破夭的目光落在尉遲風的茶杯,鼻子便鑽進了一縷清幽的茶香。
「不用望得這麼毒,這是耿馬上好的蒸酶茶,有你的一份。」尉遲風邊說,邊為龔破夭斟了一杯茶。
坐在尉遲風身邊,龔破夭興致地道,「蒸酶茶?這倒是第一回聽。是咋樣的,說來看看。」
「嘿,簡單說吧,這蒸酶茶用的是野生茶葉經蒸氣殺青及特殊工藝精製而成,具有外形條索緊直,茶葉湯色碧綠、清澈明亮、滋味清香回甘、經久耐泡的特點;且內含物質豐富,消暑解渴、美容、益壽、助消化、防衰老、抗輻射、實為茶葉中之珍品。」尉遲風一口氣說道。
「瞧你說的,這茶像是萬能的一樣,喝了它,什麼都不用再吃了。」龔破夭笑說。
端起杯子品了一口,果真像尉遲風所言,茶入口,便如沐清風,滿春山的青翠,都香香地滴入心頭。
這時,其他人也如慣而入,都一式的軍裝,又從平民,變回了軍人。
坐下,喝著茶,胖廚師便端菜上台了。
紅燒果狸、爆炒野豬、紫蘇燜山青蛙、清蒸鯰魚……
果然是山珍野味。
「好地方就是好地方,菜色就惹人愛。可這是什麼地方?」萬全策開心地道。
尉遲風對他笑了笑,「這裡叫耿馬,位於雲南的西南部,西鄰緬甸。有漢、傣、佤、拉祜、彝族、布郎、景頗、僳僳、德昂、回、白等民族。誰有本事,可以找個少數民族姑娘,以後就可以天天山珍野味了。」
「呵呵,像我虎頭虎腦的,讓人家看上的機會挺少。」萬全策笑道。
「我尖腮猴臉,絕不是人家的白馬王子。」郭超常實話實說
「是啊,我們都黑不溜秋的,野人一個,想讓人家看上眼都很難。」蔡如柏風趣地說,「倒是老大、老二他們,一個個白臉王子,會被少數民族姑娘追死。」
尉遲風笑笑,「那倒不一定,情人眼裡出王子。何況這裡是浪漫之鄉。知道這裡為什麼叫耿馬嗎?「耿馬」的「耿」系傣語,意為「地方」、「地域」。「馬」為漢語。即「有馬的地方」或「跟著馬找到的地方」。 而「耿馬」的傣語直譯為「猛相耿坎」,意為跟隨白馬尋覓到的黃金寶石之地。有意思吧?」
「嗯嗯,不錯,是不錯。白馬溜溜的地方哦。」眾人都道。
「酒來了,這酒更不錯。」胖廚師抱來一甕酒,手一舉一托,白花花的酒便嘩嘩而出,落入各人面前的碗裡。眨眼功夫,十四碗酒便斟定,且滴不漏。
這一手仙搖酒甕之功,就令人大開眼界。
范庭蘭就禁不住道,「好俊的功夫。」
「嘿嘿,見笑見笑。」胖廚師說罷,也入了席。
尉遲風便對大家介紹道,「我們這位大廚姓鄭,名得泉,芳齡二十有五。誰不嫌他胖,都可以沾一下他的油光。」
「這恐怕得讓給農峻了。瞧他瘦的像竹竿,風吹就倒似的。」范庭蘭望著劉農峻笑道。
劉農峻一臉遺憾地答,「可惜我是油泡都不肥的人。鄭廚即使有意,我也無福消受啊。」
眾人開心地笑。
尉遲風端了酒碗,站了起身,「各位,我們終於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如果說有點損傷的話,那也是被蚊叮螞蝗咬,痛痛癢癢就過去了。為這順利,我先敬大家一碗酒。」
說吧,一氣喝下。
尉遲風開了場,接下來,自然就熱鬧了。酒過三巡,就打開了酒仗。
這酒仗打到深夜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