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幾聲從後面傳來——
龔破夭回頭一看,七八支槍管竟從軍車的帆布後面伸了出來。
反應好快。
七八支槍管裡,竟有五支是輕機槍,三支衝鋒鎗。
同時,兩條人影嗖嗖地跳出車尾,一左一右地翻上了車頂。
他們是郭超常和李紹嘉——兩個精瘦的靈猴。
尉遲風往後擺了一下手,槍管就縮了回去。郭超常和李紹嘉,也鬼影似的,一閃就不見了。
這種反應,已經不是聽風辨聲那麼簡單,純屬是一種第六感的靈動。
「如何?」尉遲風得意地問龔破夭。
龔破夭瞧了一眼他露出褲腳的手槍,「不錯。」
臉上閃過一絲失望,尉遲風盯著龔破夭,「才不錯啊?」
笑了笑,龔破夭道,「若說真的,比你老爸的手下強多了。」
「嗯,這話還差不多。」尉遲風並不因為龔破夭貶他父親的手下而感到難為情,倒是高興地道,「你以為我找人是隨便找的?他們的功夫都是祖傳的、天生的,並非後天所能訓練得出來的。」
瞧了一眼山上的楓樹,楓樹葉雖然還沒紅,卻已深滿了秋意。這秋意讓龔破夭一下子想到桃源寨的夥伴。
是的,尉遲風言之成理。中村的特工隊之所以在芙蓉山吃虧,狼狽而逃,就是因為獵人的天性,勝過中村特工隊員的後天訓練。當然,如果天性加上一些獨特的技巧,那就是如虎添翼了。
中村,有朝一日再相遇,就有你好看的了。
龔破夭心裡道。
嘴上卻對尉遲風說,「天性是一面,但仍需高人的點化。」
「這當然,要不找你們來幹嘛,看風景啊?」尉遲風道。
風景——
但在這山河破碎的時候,誰有心情欣賞什麼風景?
傍晚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湘西的地界。張眼望去,也是連綿的山脈,茂密的山林。
好像看出龔破夭好奇的心似的,尉遲風介紹道,「這裡叫連山。山連著山,名副其實吧?」
點了點頭,龔破夭覺得「連山」這名實在是再貼切不過了。
車子走的是盤山公路。
令他龔破夭不解的是,車子正是上坡,彭壁生也加大油門,將車開得很快,好像身後有鬼追似的。後面那輛軍車,也馬力十足,毫不吝嗇地急馳。顯然是經過改裝,特地加大了馬力的。
看看山形,也是夠險峻的。雖是傍晚時分,山上仍鋪著殘陽,但給人的感覺,卻是陰森森的,有一種無形的恐怖。
車至半山,龔破夭的目光往林子一掃,突見一隻山鳥驚飛,他的身子立馬從車上飛起。
彭壁生腦後長眼似的,龔破夭的身子剛離座位,他就一個急轉,將吉普轉向路邊。
林子的槍聲就響了。
子彈呼嗖而至,啪啪地打在路面,沙石紛飛。若不是彭壁生轉得快,吉普就吃滿子彈了。
後面的軍車反應也快,一個急煞車,接著就往後倒退。子彈便落在車前的地上。
半空,龔破夭的盒子炮發出一串點射。林子裡頓然傳出幾聲慘叫。
軍車上的機槍也「噠噠噠」地噴出了怒火。
幾條人影從車尾飛飄而出,迅速散開,直撲林子。
尉遲風實際是和龔破夭一齊飛起身子的,當龔破夭發出一串點射,他手中的盒子炮也沒閒著,「噠噠噠」就將槍內的子彈噴吐了出去。
剎時之間,寧靜的山林便槍聲大作。
無疑,他們是遇到土匪了。難怪彭壁生會火燙腳地急趕,把車開那麼快。
龔破夭的腳剛踮地,身形一閃,就閃入了路邊的林子。
林子是他的世界。
一進入林子,龔破夭就從對方的槍聲判斷出,對方若莫是二三十人。
找死。
一左一右,龔破夭和尉遲風就包抄上去。
郭超常他們幾個則散入林子,從正面攻去。
別看他們年輕,但都是血戰過幾年沙場的鬥士。六個人便分成三組,互相掩護,交替進攻。這組啪啪地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後,剛射出掩護的子彈,那組就已經嗖嗖地飛飄而進,另一組的子彈,則毫不留情地落在暴露的目標身上,相互配合得十分到位,十分默契。看是六人,實則形同一人。而且,他們時而在樹上飛,而時在地上飄,組成的是上中下的攻擊態勢,飄忽靈動,而又次序分明。
那身手之快,幾乎是只見影,而見不到人。
「鬼,他們是鬼。快跑。」一個土匪驚呼,跳起身就想跑。但哪裡還跑得了?剛露出半隻身子,趙卓賓一揮手,子彈就吃入了他的腦門。
聽到喊聲,幾個土匪也從藏身之處跳了出來。
顯然,趙卓賓擊斃的是個小頭目。
每個土匪拖著的都是漢陽造,那是打出一槍,就要「卡嚓」一聲退出彈殼,再「卡嚓」一聲將子彈推上膛,才能打第二槍的槍種。
幾個土匪一露形,李紹嘉就「嘎嘎」笑說,「對這些小毛匪,別浪費子彈啦。」
「嘿,支持!」劉農峻高聲答,瘦長的身子,就像過山風一樣,呼嗖著朝一個胖土匪射去。
胖土匪見他朝自己射來,慌忙舉槍就射。
他覺得槍口是對準了劉農峻了的,只是子彈出膛的瞬間,劉農峻的身影就飄開了。
「卡嚓」地退出彈殼。
卡——
推子彈入膛的「卡「聲都出來了,胖土匪只覺眼前一個黑影,緊接著肩膀一痛,就見到自己的整條右臂飛上了半空,後腦如被雷霆一擊,連「啊」的一聲都沒機會喊,靈魂就出了竅,一命嗚呼了。
「卡嚓」的「嚓」聲,也沒有機會發出。因為他的右臂已掛到了樹枝上。
「好!」萬全策大聲叫好,同時虎拳一砸,就將身前的一個小個子土匪砸得腦漿飛濺。
「呵呵,太、太殘忍了吧。」范庭蘭笑道,實則他已經用背將一個土匪壓在身下,土匪喊了一聲「媽噢」,便兩眼翻白,嘴一張,「嘩」地吐出一柱血。血柱射在頭上的一條樹枝,樹枝「叭嗒」一聲,竟被射斷。
「你還說人家,自己像千斤大石砸在人家身上,五臟六肺都被你砸個稀巴爛了吧?」郭超常嘴上道,心裡卻是十分欣賞范庭蘭這一招「千斤醉石」。
話說他們生撕活剝著土匪的時候,龔破夭和尉遲風已經包抄到土匪的後面,撤斷了土匪的退路。
聽著林中傳出的鬼哭狼嚎,兩人遙遙地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