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破夭飛飄了一會,才隱約見到兩個日本機槍手在山道邊的身影。當他正要舉槍射擊的時候,幾聲火藥槍響了。幾乎是同時響的……
彷彿看到一群散彈從幾支火藥槍口噴射出來,帶著狂怒,帶著仇恨,噗嗤噗嗤地鑽入兩日軍機槍手的背脊。將其背脊打得稀巴爛,身子晃了幾晃,便噗通一聲撲倒地上。
龔破夭一眼望去,他們是楊度、郭敏和趙清。
動作真夠快的。
龔破夭開心——
還沒開心地想,一股危險氣息,倏地鑽入他的心頭。馬上轉想為喊,「楊度,趕快躲避。」
聲音是傳過去了。
正在開心地望著兩個機槍手倒斃的楊度、郭敏和趙清,似乎是聽到了他龔破夭的喊,又似乎沒有。當一串機槍子彈從他們身後,射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的目光是朝他龔破夭這邊投了過來的。
那目光是不忿、是遺憾、又是對他龔破夭充滿期望。
三人,無一倖免,都倒在機槍的掃射之下。
龔破夭感到撕心的痛。
又不由感到一縷寒顫。
這寒顫來自中村的狡詐、陰毒。
他中村安排狙擊手和機槍手殿後,並不是僅僅阻擊那麼簡單,而是在阻擊的當中,還設了一個小小的伏擊圈。當楊度他們悄悄繞到兩個機槍手身後,以為是對兩個機槍手進行了包圍的時候,他們自己也誤入了中村特工隊的伏擊圈。他們勾下扳機,射出憤怒的子彈,就暴露了自己……
田龍、錢谷、劉強他們呢?
龔破夭這刻只能關切活著的獵手。
楊剛和錢飛已經得救,應該會照顧自己。
他龔破夭更擔心的,就是田龍他們。他們會不會也像楊度他們一樣,走入了中村特工隊的伏擊圈?
應該不會。
田龍曾和他龔破夭一起打過獵,膽子雖然不是很大,卻顯得十分精明。他們倆當時是沿著野豬的氣息追蹤的,追了一段路,田龍便對他道,「夭弟,你繼續追,我繞到它的前面去。」
誰都知道,追蹤者是最危險的,隨時會遭到被追蹤者的反撲。
但龔破夭並沒笑田龍膽小。
果然,龔破夭追了幾里地,就聽到前面響起了槍聲——
田龍在一個山彎,一槍就將逃到他面前的野豬打倒了。
田龍善於超前。
有田龍的超前意識,跟著他的錢谷和劉強應該也會安全。
有時龔破夭就想:膽小並不是一件壞事。有的膽小的人往往善於用腦。
八已損三。
怎麼都不能再損了。
龔破夭邊想就邊施展起逍遙腿,卻沒加上八卦迷蹤術。
他故意不要迷蹤。
雖然幾隻獵狗已經「汪汪」著追了上來,但這獵狗作為誘餌的功用,業已失去。倒是會令對手更加注意身後的情況,以防他們的偷襲。
不出他所料,不管獵狗吠得如何的凶,都不見有槍聲響。
剛剛還槍聲大作,此刻卻靜得可怕。
這種可怕在於——
明明存在的射手,突然卻消失了。
這消失又並非真的消失。而是隱藏在某個角落,正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希望自己就是他們的獵物。
龔破夭邊在林子裡飛跑,邊想。
但他跑了好一陣,也沒有槍聲的反應。
這誘招不靈了。
誘不成就攻。
打草驚蛇。
躲在一棵樹後,龔破夭調息、靜心,以嗅覺、靈覺去搜尋對手的蹤跡。
前面不遠處,就是倒在血泊中的楊度他們。他龔破夭伸了伸鼻子,就能嗅到濃重的血腥。
這血腥無疑妨礙了他的嗅覺。
此刻可用的,是他的靈覺。
強忍著不去嗅同寨兄弟的血腥,龔破夭便展開靈魂的翅膀,迅速巡視周圍的動靜。
這靈覺,就像靈敏的觸鬚,網狀一樣撒開。哪怕有一隻小蜘蛛掉入網中,都會迅速反饋回來。
突然,龔破夭感到心一緊——
危險正從前面的左右方向朝自己包抄過來。
是兩人還是三人?
還是更多?
感覺有點模糊。
龔破夭知道這是自己的心境受到影響了。一是疲勞,二是不到一天裡的突變——父親死,寨人慘亡,獵手……
他逍遙,但不等於逍遙到心死,一點情緒都不受影響。
而這靈覺,極需要靜心。心靜到虛,靜到無,靜到通透,靈覺的捕捉能力才能更強。
楊剛和錢飛還在他身後,與他相距百多米。
田龍他們呢?
龔破夭一點信息都沒有。
就是說,他龔破夭的靈覺,只能感覺到百米內的事物。百米外則無法捕捉。反過來說,田龍他們即使在,也是在百米外的範圍。
身手好快。
當他一眼看到左邊那個特工機槍手的時候,機槍手已經與他相距不到八十米。
他看到了機槍手,機槍手也看到了他。那是一張圓臉。
圓臉的機槍對他龔破夭平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