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界之妖艷江湖 地獄:群英會 第二五九章  琴聲
    據故老相傳,那忍術是一種能使自己的身形在敵人面前突然消失的方法,要學會這種神秘的武功,便是斷絕情慾,將自己完全奉獻為忍術的祭禮。

    其過程之艱苦卓絕,遠非常人所能忍受,是以就算在東瀛武林中,精通忍術的忍者,通常也是被視為鬼魅的神秘人物。

    皓天的輕功雖已入化境,雖然幾乎已知道世上所有逃避人耳目的法子,但對這種神秘的忍術,所知卻不多。

    他怔了半晌,不禁苦笑道:「這人既擅忍術,又有那樣的輕功,我皓天今日,才總算遇著了對手。只可惜到此刻,竟仍猜不出他究竟是誰。」

    突然聽得一人冷冷道:「你叫皓天?好,拔出你腰邊的劍來。」語聲嘶啞而奇特,一條黑衣人影,自湖邊淡淡的水霧中走過來,赫然正是那中原一點紅。

    皓天動容道:「你怎麼也來了?」

    一點紅:「我一路追蹤,直到此刻才又找著你,你總不能令我失望。」

    皓天:「你始終在跟著我?為什麼?」

    一點紅冷冷道:「只為了要將我的劍,刺入你的咽喉。」

    皓天怔了怔:「你要殺我?」一點紅:「或是被你殺死。」

    皓天笑道:「你知道我是從來不願殺人的,莫說是你了。」

    一點紅:「你不願殺我,我就殺你。」皓天:「你方才豈非說過,不……」

    一點紅冷冷截口道:「我只是不願為別人殺你。我殺你,只是為我自己。」

    皓天苦笑道:「為什麼?」一點紅:「能與你一決生死,是我生平一大快事。你雖然比不上楚留香,卻也相差不遠。」

    皓天搖搖頭,背負著雙手:「只可惜我全無興趣跟你動手,實在抱歉得很。」

    一點紅叱道:「你不動手也得動手。」叱聲中,劍光已如匹練般刺來。

    皓天背負雙手,竟是動也不動。劍光便在他咽喉前半寸戛然頓住。 劍光已將他眉目都映得慘碧色,喉結也已被那森寒的劍氣刺激得不住顫動,但他竟仍是神色不變。

    他的神經,竟像是鐵鑄的。

    一點紅又將掌中劍往前推進半分,劍尖紋風不動,他的手腕,竟也像是鐵鑄的鎮定。他嗄聲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劍尖距離皓天的咽喉已只有兩分,他竟仍然聲色不動,淡淡笑道:「你自然不是不敢,而只是不願而已。」

    一點紅冷笑道:「我一心想殺你,怎會不願?」

    皓天笑道:「你這樣殺了我,能得到些什麼樂趣?」

    劍尖,突然顫抖起來。一點紅磐石般鎮定的手腕,竟已動搖,嘶聲喝道:「你真的如此自信?」突然又一劍刺出去。

    皓天從頭到腳,絕沒有一分動彈。那銳利的劍鋒,雖只是貼著他脖子過去,但這一劍也可能會刺穿他咽喉。

    一點紅的臉雖仍如冰一般冷,肌肉卻已一根根在顫抖著,一張臉終於奇異地扭曲起來:「你……你真的不肯與我動手?」語聲竟也顫抖起來。

    皓天歎口氣:「實在抱歉得很。」

    一點紅仰天長笑:「好!」笑聲淒厲,竟回過長劍,向自己的咽喉刺去。

    這一來,皓天倒當真大吃一驚,劈手去奪他的長劍。一點紅手腕閃動,劍尖始終不離自己的咽喉方寸之間。皓天也展開空手入白刃的武功,著力搶奪。

    星光下,只見劍光閃動,人影起落,兩人畢竟已動起手來。但這兩人動手,一個為的竟非傷人,而是救人;另一個要殺的也非對手,而是自己。

    這樣的動手,倒當真是空前絕後,絕無僅有。

    剎那間數十招,突然聽得『錚』的一聲,湖上竟響起一聲琴聲。

    琴聲叮咚,妙韻天成,其中卻似含蘊著一種說不出的幽恨之意,正似國破家亡,滿懷悲憤難解,又似受欺被侮,怨恨積鬱難消。

    琴聲響起,天地間便似充滿一種蒼涼肅殺之意。天上星月,俱都黯然無光,名湖風物,也為之失色。皓天心境開闊,胸懷磊落,聽了還不覺得怎樣。

    那一點紅卻是身世淒苦,落魄江湖。

    他心胸本就偏激,本就滿懷抑鬱不平,否則又怎會以殺人為業,以殺人為樂?此刻琴音入耳,他只覺鮮血奔騰,竟是不能自主,突然仰天長嘯,反手一劍,向皓天刺出去。

    這劍迅急狠辣,皓天猝然不及思索,出於本能的閃身避過。

    星光下只見一點紅目光皆赤,竟似已瘋狂。等到一點紅第二劍刺出時,皓天已不能不避。方纔他雖能鎮定,但此刻面對著的已是個失卻理智的人,那情況自然已大不相同。

    琴聲越來越急,一點紅的劍光也越來越急,竟似已完全被琴聲操縱,再也不能自主。

    皓天不禁大駭。他倒並非怕一點紅傷了他,而是知道這樣下去,一點紅必將傷了他自己。迅急的劍光已在皓天面前織成一片光幕,這瘋狂的劍光已非任何人所能遏止。

    皓天突然大聲道:「你敢隨我下水麼?」竟凌空一個翻身,躍入湖水中。

    一點紅毫不遲疑,跟著躍下。但水中已和陸上大不相同,一點紅的掌中劍刺出,不過空自激起一片水花,已再難傷人。

    皓天到了水中,卻如蛟龍回到大海,身子如游魚般一閃一扭,便已捏住一點紅的手腕,點了他的穴道,將他拋上湖岸,笑道:「紅兄啊紅兄,你此刻雖吃了些苦頭,但總比發瘋而死來得好。」又是一個猛轉躍入水中,向琴聲傳來處游去。

    煙水迷濛中,湖中竟泛著一葉孤舟。

    孤舟上盤膝端坐著個身穿月白色僧衣的少年僧人,正在撫琴。星月相映下,只見他目如朗星,唇紅齒白,面目姣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溫文,風采之瀟灑,卻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擬。

    他全身上下,看來一塵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雲而下,縱令唐僧再世,只怕也不過如此。

    皓天瞧了兩眼,皺眉苦笑道:「原來是他。我早該想到的,世上除了他外,還有誰能撫出這樣的琴音……他月下撫琴,倒也風雅,卻不知害苦了我。」

    潛至舟旁,才冒出個頭來:「大師心中,難道有什麼過不去的事麼?」

    叮咚一聲,琴音驟頓。那僧人雖也吃了一驚,神態卻仍然不失安詳,寒目瞧了一眼,展顏笑道:「朋友是誰?」

    這少年僧人,正是名滿天下的『妙僧』無花。

    皓天笑道:「我叫做勾子長,大師可曾見到兩個人?」(備註:目前他仍然使用勾子長的身份)

    無花:「卻不知那兩位是何許人物?」

    皓天:「頭一個就是那『殺人不流血,劍下一點紅』。」

    無花皺了皺眉,突然將面前的那具七絃琴,沉入水中。

    皓天奇道:「此琴如此珍貴,你又為何將之拋入湖中?」

    無花:「你在這裡提起那人的名字,此琴已沾血腥氣,再也發不出空靈之音。」又將雙手在湖水中洗了洗,取出塊潔白如雪的絲巾,擦乾水珠。

    皓天:「你以為這湖水就乾淨麼?說不定裡面有……」

    無花趕緊打斷他的話:「人能髒水,水不髒人,奔流來去,其質無塵。」

    皓天歎口氣:「你難怪要做和尚。像你這樣的人,若是不出家,在凡俗塵世中,只怕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無花淡淡的笑了笑:「那第二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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