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界之妖艷江湖 地獄:群英會 第二壹八章  怪客
    苦竹:「這裡有兩根釘子,就可以掛條繩子。既可以掛衣服,也可以睡人。」

    皓天:「那位戴草帽的白施主,晚上就睡在繩子上?」

    苦竹:「而且是條很細的繩子。」

    皓天怔住。一個人若是喜歡睡在繩子上,不但脾氣古怪,武功也一定很古怪。

    苦竹:「這屋子裡本來不是空的,不但有桌有床,還有很多壁虎。桌椅是他要搬出去的,壁虎全都被他吃了。」臉上又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

    皓天又怔住。這個人不但喜歡在冬天戴草帽,喜歡睡在繩子上,還喜歡吃壁虎。這麼古怪的人,連皓天都從未看見過。

    他臉上也不禁露出和苦竹同樣的表情,苦笑道:「看來他的食量好像並不大,吃幾條壁虎,居然就能吃飽了。」

    苦竹:「除了壁虎外,他當然還吃別的。外面的那些毒蛇和蜈蚣,也被他吃光了。」

    皓天苦笑道:「原來他的食量並不小。」

    苦竹道:「所以我已經開始在擔心一件事。唉,這裡的壁虎和毒蛇若是全都被他吃光了,那時他吃什麼?」

    皓天忍不住笑道:「你難道怕他吃你?」

    苦竹歎息著,還沒有開口,突聽一人冷冷道:「人有時我也吃,卻很少吃和尚。」

    風在吹,日已沉,黃昏時的禪院,豈非總是會顯得分外寂寞寒冷。這禪院裡非但寒冷,而且還彷彿有種說不出的肅殺詭異之意。

    因為院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戴草帽的人。在這種酷寒的天氣裡,他居然還穿著件很單薄的白葛麻衣,頭上的草帽形狀更奇怪,看來就像是個捕魚的竹簍子。

    他戴得很低,幾乎已將臉全都掩住,只露出一張薄薄的嘴。不說話的時候,嘴總是閉得很緊,就像是刀鋒削成的。

    皓天忽然笑了。越是別人笑不出的時候,他反而越是偏偏要笑。他微笑著道:「你是很少吃和尚,還是從來不吃?」

    戴草帽的白衣人冷冷道:「我通常只吃一種人。該死的人。」

    皓天苦笑:「這世上的確有種人就像毒蛇一樣,你若不想被他吃掉,就要先把他吃下去。」

    白衣人:「可是,真正該死的人,並不多。」

    皓天:「的確不多。那麼你為什麼不也像別人一樣,吃些比較容易找到的東西。」

    白衣人:「你吃什麼?」

    皓天:「我吃豬肉,也吃牛肉,尤其是紅燒肉,小蔥炒牛肉絲也不錯。」

    白衣人忽然道:「張三是個惡毒狡猾的小人,李四是個誠實刻苦的君子,這兩人若是一定要你殺一個,你會殺誰?」

    皓天:「當然是張三。」

    白衣人:「現在你殺的卻是李四。」

    皓天:「我已殺了李四?只可惜我連他的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白衣人:「你應該知道,他就在你肚子裡。其實,毒的是蛇,不是牛,你殺的卻是牛。你殺了它後,還將它的屍骸葬在肚子裡。」

    皓天只覺得胃裡發酵,幾乎已忍不住要嘔吐。他肚子裡的確還有牛肉,今天中午吃的牛肉一定還沒有完全消化。可是假如再有人請他吃牛肉,他未必嚥得下去。

    白衣人的眼睛在草帽裡盯著他:「現在你是不是已明白了我的意思?」

    皓天歎口氣,苦笑道:「你的話聽來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白衣人:「看來你雖然不是誠實刻苦的君子,卻也不是惡毒卑鄙的小人。」

    皓天:「你看得出?」

    白衣人:「就因為我看得出,所以你現在還活著。」

    皓天:「你呢?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白衣人:「你看不出?」

    皓天笑了笑:「你當然並不是真的姓白……你是從青城來的吧?據說青城山裡有一位高人,叫做墨九星……」

    白衣人打斷他的話,冷冷道:「你知道的事,好像還不少。」

    皓天微笑道:「雖然不太多,倒也不太少。」

    白衣人:「只可惜應該知道的事,你反而不知道。你不應該帶著割鹿刀的。」

    皓天笑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送給你。」

    白衣人:「我不想要。你也不能要。」

    皓天:「這就怪了。好好的一把割鹿刀,曾經有人為它爭個半死,你居然不想要?」

    白衣人:「在我的眼裡,割鹿刀根本不算什麼,因為我永遠都用不上。」

    皓天:「既然你不要,我就留著。據說只有天下第一的英雄,才配得上這把割鹿刀。我暫且把它帶在身上,面子也有光。」

    白衣人:「你若是帶著它,恐怕活不過今晚。」

    皓天:「有人想殺我?是誰?」

    白衣人:「你想不想見見他們?」

    皓天苦笑道:「原來想殺我的人,不是一個。我能見得到他們麼?」

    白衣人:「只要你願意在這裡等,就一定能見得到。如果你把割鹿刀交給他們,未必會殺你。」

    皓天:「就算要我等三天三夜,我也願意。」

    白衣人:「你用不著等三天三夜,他們今晚就會出現。」

    皓天:「如果他們要殺人滅口,我該怎麼辦?他們得到割鹿刀後,可能會殺人滅口。」

    白衣人冷冷道:「有我在這裡,你擔心什麼?你既然願意等,就不必擔心;你若不願等,也沒有人留你。」

    皓天立刻閉上嘴,眼睛卻張得更大。他本來就不是多嘴的人。

    白衣人忽然道:「和尚本不該多嘴的。」苦竹垂下了頭。

    白衣人:「你這和尚說的話卻太多。」苦竹也閉上了嘴,連一個字都不敢說。

    白衣人:「和尚不但要懂得應該在什麼時候閉上嘴,也該懂得在什麼時候閉上眼睛。」

    苦竹立刻閉上眼睛,摸索著走出去。

    皓天忍不住笑道:「看來,他的確是個很懂事的和尚。」

    白衣人:「真正不懂事的和尚,只有一種,就是該死的和尚。」

    皓天又笑了:「從你眼裡看來,天下的人好像一共只有兩種。」

    白衣人:「本來就只有兩種,一種不該死,一種該死。」

    皓天:「今天晚上要來的,是哪種人?」

    白衣人:「該死的一種。」

    夜。白衣人用一個很小的木瓶子,在地上灑了一層銀色的粉末,就像是灰塵一樣。可是等到星光升起的時候,這些灰塵也開始在閃動著銀光。

    皓天笑道:「今天晚上,你是不是準備將這院子吃下去,所以先在上面灑點胡椒。」

    白衣人冷冷道:「你的話說得太多,也笑得太多。」

    皓天笑道:「那只因為我已看出一件事。」

    白衣人:「什麼事?」

    皓天:「我看得出,你並不是個很冷酷的人。有時你心裡也想笑一笑,只不過總是勉強忍住。因為,你想叫別人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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